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287)
他们俩是徒步而来, 身后也没跟着人伺候, 来得也没什么阵仗。可赵泽瑾和赵泽瑜向殿内走时,守最里面那道殿门的侍卫却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十分惊慌的模样。
“里面怎么了?”
那侍卫颤颤巍巍地道:“玉太妃在里面。”
赵泽瑾允诺过怜姬她可以随意来此,而守卫此处的人也都算是赵泽瑾比较信任的侍卫, 能让他这般惶恐的一定不是寻常事。
几乎是同时,赵泽瑾和赵泽瑜便一推门进去了。
下一刻,赵泽瑾便捂上了赵泽瑜的眼睛,严厉道:“怜姬!”
赵泽瑜还什么都没看清就被捂住了双眼,实在是不知自己尸山血海都看过了,还有什么不能看的,却也勾起了他的好奇。
正待将他哥的手拿下来,他耳边却传来一声女子的嘤咛娇喘,后知后觉地闻到了一种说不上来是什么但怪怪的本能让人觉得不是什么好味道的味道。
一阵窸窸窣窣似乎是穿衣服的声音之后,赵泽瑜才重见光明,入目便是脸色红润神色慵懒衣衫凌乱的怜姬、一个跪在地上的侍卫和一个脸色铁青呼哧带喘被蒙着眼睛看起来马上就要归西的太上皇。
再如何赵泽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一瞬见识过无数腥风血雨自认再无什么能让他惊奇的安王殿下也没忍住对怜姬投去了一个敬畏的眼神。
太上皇可当真是绿意盎然、一碧万顷啊。
赵泽瑾显然也是没意料到这个场面,揉着额头道:“怜姬,朕是说过这里你可以来去自如,但朕也提醒过你不可以伤害太上皇。”
“陛下说的我当然记得,不过奴家可是一个指头都没动太上皇,反倒是太上皇方才那目光像是想要吃了奴家呢,奴家好怕啊。”
怜姬不愧是风月场所之中出来的人,她本身不知为何有着一种虽是异域却也高贵的感觉,又有着那声色之所中将自身魅力尽数展现的本事,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无比的风情。
圣洁和欲/望集于一身,这足可以让所有定力不强的男人为她倾倒,可惜赵泽瑾定力强,赵泽瑜在这方面天生有点瞎,都无视了她的魅力。
赵泽瑜抽抽嘴角:“我倒是并未看出太妃有何怕的。”
怜姬觉得无趣,耸耸肩:“别叫我太妃,陛下已然答应过我只要我想走随时都可以。”
赵泽瑾眼睛直抽抽,显然是头疼至极。
怜姬他确实不大好管,可这侍卫却还是他手下的人,还是之前的东宫侍卫中他觉得十分有潜力打算提拔的,现在也能算这里的侍卫长。
难怪外面的侍卫没人敢拦着他鬼迷心窍。
“魏重,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那侍卫长磕了个头,竟也不惊慌,稳稳道:“臣死罪,但罪臣不悔。”
赵泽瑜觉着这位可真是上赶着找死,凉凉地道:“你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这侍卫长抬起头,容貌竟也是刚毅中带着一丝俊,难怪怜姬能看得上:“陛下,罪臣是真心爱玉太妃的,是罪臣勾引太妃,和太妃无关。”
此言一出,赵泽瑾和赵泽瑜都不由得正色看他一眼,怜姬似乎也没想到,神色也不再是方才的玩世不恭,多了几分复杂。
赵泽瑾面色上看不出什么:“朕知道你们的脾性,你这是在欺君。魏重,朕这般提拔你,你便是这般回报朕的吗?”
赵泽瑜觉着这事可能一时半会儿完事不了,便寻了个地方看戏,只恨自己没带包瓜子来。
前有淑妃多年苦恋前皇后,后有昭容当场激战侍卫长,他现在看他这位父皇都觉得是绿草茵茵,简直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这侍卫长又叩头道:“陛下对臣的重用,罪臣没齿难忘,哪怕上刀山下火海罪臣也愿为陛下驱策,但求陛下不要怪罪太妃娘娘。”
“驱策?”赵泽瑾不置可否:“今日你为了她能够当着太上皇的面偷情,明日焉知你会不会为了她背叛朕,朕岂敢驱策你?”
赵泽瑜十分想跟他哥说当着太上皇的面那就不叫偷情了,但看这场景又默默地憋了回去。
魏重抬起头恳切道:“陛下,太上皇待您如何刻薄弟兄们都看在眼中,罪臣发过誓此生绝不会做任何一件对不住陛下的事,求陛下相信臣,臣愿以死明志。”
赵泽瑾沉默不语,其实按照赵泽瑜来看这真不是多大的事。本来当初怜姬也是他们送到宫中的内应,虽不知怜姬同他这位父皇有什么深仇大恨,但看起来应当是堪比断子绝孙、五马分尸这种大仇。
他这位父皇因为所谓的天家威严和帝位至尊干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估计数也数不过来,如今风水轮流转,他最看重的帝王颜面被放在脚底下踩倒也是天道轮回。
不过赵泽瑜也知道他这种想法十分的惊世骇俗,倒也不知兄长介不介意此事。虽然有些可惜这个也算有担当的侍卫长,但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殿内一时间只有太上皇也不知是因为怒意磅礴还是因为重伤未愈而急促倒气的声音,所有人都在等着赵泽瑾发话。
等到怜姬都几乎要坐不住的时候,真知灼见才道:“好,朕便如你所愿,朕可以答应不追究玉太妃,你自尽吧,朕会留你全尸职位。”
魏重全身一颤,闭上眼拜了下去:“臣,谢主隆恩。”
怜姬忽地上前道:“等等,你说过你会答应我一件事,现在还作数吗?”
似是早有预料,赵泽瑾道:“你想要什么?”
“我求陛下免他死罪,他是被我蛊惑引诱而来,错不在他。”
赵泽瑾沉吟片刻,道:“来人,将魏重押入大牢,待日后再行处置。”
魏重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而怜姬跌回了床上,手脚都忍不住发软,看到魏重那仿佛包含了所有的眼神又是神不住颤动了一下。
瓜吃过了,赵泽瑜自觉地站了起来,赵泽瑾相当地冷酷无情,刚刚差点杀了怜姬的情郎便吩咐道:“怜姬,你暂且退下。”
怜姬明显还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退了出去。
他们走到床前,皇帝虽说不了话,对他们的眼神却无比凶恶。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赵泽瑜在自己如日中天的时候来见这位风烛残年的父皇。
前两世的时候赵泽瑜都是走在这位太上皇的前面的,哪怕第一世赵赢沦为亡国之君,看在赵泽瑜的面子上,周徵也好吃好喝地供着他。
现在想想,倒也幸亏如此,否则怕是后面这两世赵赢一想起来就会直接对赵泽瑜痛下杀手。
而如今,赵泽瑜面无波澜地看着他,看着这个他所有苦痛的罪魁祸首,到现在亦是视他为仇敌,却也只能困在这方寸之地了,那些由他带来的阴影终于像是被驱散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泽瑜从此终于和赵赢再无瓜葛,他无来处,却有了归处。
只不过是来做个了结罢了。
赵泽瑜漠然地看了皇帝半响,发现这个人是生是死已然激不起自己半分反应了,无趣地道:“兄长,好了,我看过了,我们走吧。”
赵泽瑾拍拍他的肩:“回去帮我批复些折子罢,我还想在这里留些时候。”
他似乎并不是那般的无动于衷,赵泽瑜想起他兄长应当是头一次有这种机会质问赵赢,确实应当是心绪翻涌,可能会很影响这一日的心情,不由得又泛起些心疼,满口答应下来。
在他走后,赵泽瑾迅速将那副复杂的神情收了起来,无比从容地看着面目狰狞的赵赢,举手投足间尽是上位者执掌一切的雍容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