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206)
就算是再高超的人也不能够凭借潦草的几句描述短时间造出克敌之物。
按赵泽瑜当天所说,那么他便是早早地给在朝中的太子秘密详述了敌方重甲的特点以及压制我方之处,太子必得苦思数月并且秘密实验方能有这样的成果。
若是这其中太子有过一点点对这位掌军权的弟弟的忌惮的话,那么只需做一点小小的手脚,踏雪骑这一回便会吃一个败仗,这败仗并不足以动摇北疆局势,却会让向朝中求助、派他们出战的赵泽瑜遭到一点小小的质疑。
而若是赵泽瑜再打上几场小的败仗,这分质疑便会越滚越大。而不过三年,赵泽瑜虽说已经让大家认同他为主帅,却始终不像是那些征战十多年的大帅建立的威望深重。
这越来越重的质疑便足够了。
郑永晟被自己想的东西弄出了一身冷汗。倒并非是他想得太多了,而是历朝历代,政权与军权若不在一人手中,永远是暗潮汹涌的。
更何况这两人都是皇子,是能够名正言顺登上那个位子的人。
郑永晟觉得自己这种担心才是正常的,像是这俩兄弟这种才太不正常了,怎么可能会有这般互相信任的皇子兄弟呢?
况且即便是现在互相信任,那么以后呢?
郑永晟不敢相信这些王公贵族的心,但身为和这两个人交情都不浅的一个将军,他却是从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个忍不住的期望:可如果他们真的能做到几十年如一地信任不疑呢?
这两个人,一个雄才伟略、仁爱贤德,一个天纵奇才、少年英才,那么是否在他有生之年,能看到大启恢复到太宗时期的盛况呢?
而后这几个月中,大启与北燕交战之时,胜多败少,士气高昂。似乎北燕那种全民皆兵,丝毫不顾及民生的弊病也在慢慢显露,
北燕的粮草军备可能快要撑不住了。
而大启京城之中,赵泽瑾凭借着他设计的那一套甲胄与武器,甫一登上太子之位就让大启在北疆扬眉吐气了一番,在朝中颇得赞誉,也顺势坐稳了太子的位子。
同时他还提出了对民间农商的管理与落实优惠增加其积极性促使国力提升的几条建议。
皇帝看过后觉得别的倒还中规中矩,其中隐隐透露的整治世家大户侵占农田、凭“皇商”和“官家”的名头欺压民商之意却是正正说到皇帝的心坎之中了。
故而当即不管朝中许多人的反对,着户部大理寺即刻去办这件事了。
次日,严令各刺史、县令上报整治辖地中有关侵吞地产、欺压商户的通知便发向了大启各地。
而朝中的气氛便也更微妙了。
正是年关,赵泽瑜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他哥给他写的专谈正事的信,一封是他哥说家事用的信。
虽然十分想先拆家信,赵泽瑜还是抑制住自己先去拆了第一封信,看过之后也不由得有些担心。
“看来兄长已经在着手激发矛盾了,端看这一次世家大族还能不能忍了。既是如此,我这边也应当加快速度了,总不能太让兄长分心。”
他又在心中思考了一番眼下的战局才拆开第二封信。
这上面一共有三种笔迹,其中两种他都很熟悉。兄长的是让他不必着急,以自身安全为重,戒骄戒躁,行百里者半九十,切莫在最后关头松懈。
赵泽瑜看着简直都能想象出他哥语重心长的模样,不禁心道:我哥果真还是好生啰嗦,倒像是个教书的小老头。
然后便是嫂嫂的,她便是具体了很多,衣食住行几乎都让她操心了个遍,顺带让他早些回来,说她做长寿面的手艺又好了很多,可惜没人欣赏。
赵泽瑜这才盘算着日子,蓦地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下一个生辰他便要到弱冠之龄了。那一直压制着的思念之意竟是不由得冲破心中防线蔓延了出来,他想回家了。
真的经历了一番,才知道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滋味,尤其是这等年关时节,纵然军营中也往往会热闹一番,可他现在独坐于帐中,却实在是归心似箭,眼中酸涩。
孤独的夜色中,情绪似乎格外容易泛滥,赵泽瑜好不容易才将一泻千里的思绪收拾好,接着往下看。
这却是十分稚嫩却已然有几分风骨的字迹了,若单论字迹,定然看不出这只是一个四岁小女孩的字迹。
也是个必定有大造化的孩子。不过估计他回去时这孩子都不记得他了吧?这番写信应当也是兄长和嫂嫂让她写的。
不得不说,纵然知道苓韫定然是不记得他了,可看到上面的“望叔安,韫儿念”的认真的笔迹还是从心中有一股暖流升腾。
待到他再仔细看时,竟然发现还有一只小小的掌印,下面是他哥的字迹:旭儿太过年幼,实不能用笔,只得以掌印代之。
赵泽瑜:“……”
他想了一下自己的小侄儿一手墨的场景,实在是不能不感慨于他哥的恶趣味并对旭儿抱有一丝同情。
作者有话要说:旭儿:但凡我再大一岁都能抓住笔划拉两个字,丢死人了
泽瑾:没把你脚印印上就不错了
小瑜:终于被我哥祸害的不止我一个了
第156章 虚实相生
这是赵泽瑾任太子的第一个新年, 人情往来比之往年更加繁复,所幸他应付起来也得心应手,宫宴之上皇后称病, 倒也是淑妃和玉昭容伴驾, 瞧着倒顺心不少。
可惜边关便没这么闲适了。
赵泽瑜自然知道这种节日军中思乡之情是最浓重的, 人的心中也是最脆弱的, 故而虽然让将士们热闹一番,防守却也是丝毫不曾松懈的。
而北燕却也的确十分讨人嫌地来了, 他们似乎不为突袭, 只为骚扰和恶心人。
北燕不过新年, 但他们知道什么时候中原人心中最脆弱,最思乡,最容易懈怠。
他们也似乎从大启的战术中学到了一些虚虚实实,以及敏捷飘逸的感觉。
双方几乎以边境线为屏障在玩捉迷藏一样, 赵泽瑜都感觉军营中的将士们被北燕溜得火气直线上升。
“这一个月以来北燕和我们有过八次遭遇战,但每每都是一触即走, 对于北燕的意图诸位将军有什么看法?”
这是军中惯常的复盘,赵泽瑜每每都会尽量把诸位将军召集起来,听一听他们各自的看法。
乘风和薛子言一开始都是作为副将被赵泽瑜派往其他城池历练,这三年也积累战功当上了将军, 这一回便是正好轮值回来, 也参与了这复盘。
薛子言历练了三年, 可跳脱的性格还在, 率先道:“我看北燕恐怕是国内难以为继了吧,据说他们那边寻常牧民家中都快吃不上饭了。”
“是啊,我们大启这般地大物博,打了这三年的仗临近的粮仓已然要无法供应了, 还要从琅轩郡等地调来,更何况是北燕了?”
乘风相对想得会多一些:“可北燕挑起战事,又同我们僵持了这么久,当真会甘心这般放弃吗?恐怕这是故意要让我们放松警惕,以暗度陈仓,不可不防。”
各将军将思路都说了一遍,相互补充,赵泽瑜也不多加干涉,只不过是以不变应万变,只叫诸位将军多注意提点麾下将士莫要放松警惕、轻视北燕,谨防其骤然变脸。
不过赵泽瑜倒是多了两个跟屁虫——乘风和薛子言坚决跟在他后面,声称自己历练得已经够了,只想在他身边聆听教诲。
到底许久不见,赵泽瑜倒也有些想念他们,况且如若不出他的预料,以阿若那的性格不会甘心半途而废,只是不知她到底还酝酿这什么样的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