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到来，本来考场座位是按照以往成绩来排的，不过林岑是转校生新来的，在附中的成绩不作数，也排到了十一班的末尾。

许慕盐上个学期没考好，不过也在十一班前面的位置。

本来就不是好学生能聚集的考场，多得是闲的无聊找乐子，没事干的差生，只要许慕盐和林岑一坐下，就有不少人在那唏嘘憨笑。

何恬一个人都制止不了，蒋曦当做没听到，不过有人凑过来问许慕盐：“你跟林岑到底什么关系啊？”

“同桌关系。”许慕盐冷声回答。

对方又说：“可我记得，他的手是给你打架打的，还有校庆上，给你弹钢琴，多好啊。”

“我说了，我们是同桌关系。”许慕盐捏着笔，在草稿纸上乱画。

对方见她的回答无趣，反而有些生气，“你可别装了，林岑长得这么帅，你跟他一块，不吃亏吧？”

“你有病吧？”许慕盐突然骂他，“你不会觉得你长得丑，大嘴巴来学校不务正业，还挺吃亏的吧？”

“你什么意思？”对方踢开自己的椅子起身，大有要跟她来一架的意思。

“怎么了？不能接受吗？你这样在学校可不吃亏，这点亏都受不了，你爸妈不得被气死？”许慕盐恶意说着。

对方正要上前，突然被一个按住脑袋，直接往桌子上一砸。

蒋曦冷着脸，低眸看着他，说：“吵死个人了，嘴巴不消停，手上也不老实？要不我给你折了，这么好奇林岑，正好和他取经呗。”

听出是蒋曦的声音，那人顿时偃旗息鼓。

何恬回头看着林岑，依旧觉得是林岑搞出来的事情，蒋曦也觉得，回到位置上的时候，冲他说：“都是你搞出来的破事。”

林岑低头看着手表，马上就要开考了，再抬头看向隔着整个教室距离的许慕盐，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

为期两天的考试结束，林岑找机会问许慕盐考得如何，许慕盐客气说：“平时你帮我准备考试，我觉得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林岑觉得还是有些疏离，不像以前会偷懒，或者吐槽什么。

是从知道他抽烟开始，还是从学校开始传绯闻开始？

裴燕亲自来接她放学，蒋曦也一块上车，裴燕着急忙慌问许慕盐的成绩，许慕盐感觉有些闷，只说：“还行。”

“什么叫还行？你不是都上了两个月的课了吗？是班上老师不好，还是学生不行？”裴燕却更着急了，捏着方向盘，烦躁道：“那岂不是白转班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每天读书都不带脑子吗？不好好读书，你想着去干嘛？跟你们学校那个高三的女生一样，不自爱吗？”

许慕盐微怔，诧异看着裴燕，裴燕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话里有什么问题一样。

继续絮絮叨叨：“你这不好好读书，以后跟我一样，年纪轻轻结婚，把一辈子都毁了，你就开心了是吧？”

“明明放着大好的时光，却只想着玩，那个女孩子的教训，你没吃到嘴里，非得自己尝一口是吗？”

“阿姨，我们晚上吃什么？”坐在后面一直没吭声的蒋曦，似乎有些听不下去。

裴燕像是才反应过来，他也在车上坐着，回头笑道：“你看着点，考试这么累，你辛苦了。”

“不辛苦，我都不会做，基本都在睡觉。”蒋曦语气有些阴阳，裴燕对他的态度，却仿佛会变脸，只说：“你不喜欢学习是正常的，你们男孩子不像女孩子，现在的女孩子可得好好读书，不然以后生活不好过。”

“每个人都应该好好读书，不是单单性别上。”许慕盐突然开口。

裴燕瞪了她一眼，许慕盐却好似有了宣泄口，将这几日受到的所有委屈和不忿都要发泄出来。

“我也不觉得高三那个女生是不自爱，难道是她一个人怀上孩子的吗？问题最多的明明是男生，永远只要求女生该好好读书，女生该自爱，女生该如何，明明只有女孩子是受害者。”许慕盐越说声音越大，话音落下，整个车厢都静了下来。

蒋曦蹙眉，一脸头痛，他好像碰到什么紧要的修罗场了。

“许慕盐，我只是让你学会自强自爱，怎么就成了你嘴里的意思了？”裴燕不解，更加生气了，“我看你现在是翅膀硬了，动不动就跟我叫板，你在学校学的就是这些？”

“对，我的老师们只告诉我们女孩子该如何保护自己，该合理学会性教育，没有说过女孩子要自省，你所说的不过就是自己走了一条错误的路，却只会自责，永远都困在自己十八岁的生命里，我又不是你。”

昏暗的车厢里，许慕盐声音越大，她所表现出来的反抗却越沉默，透着一股子无形的挣扎。

“我当初就不应该……”裴燕愤恨开口，许慕盐帮她补上，“你当初就不应该生下我，也不应该跟我爸结婚，你现在过得越幸福越开心，就觉得自己以前多傻，然后用后半辈子去后悔前半生所有的错，你自己怎么后悔跟我没关系，我不是你，我读书不好，还是以后婚姻不幸，我都不会怪在我自己身上。”

许慕盐看着她刹车，车子停在路上，见她心神意乱，似乎难以接受自己的话，许慕盐第一次发现反抗的滋味，很爽，却仿佛也给了自己一刀。

“我更不会怪在我的孩子身上。”

许慕盐话音刚落，裴燕的一巴掌就下来了，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手在抖，也有缓冲的机会，许慕盐却不愿意躲。

偏着头，神色隐在发丝中，蒋曦连忙道：“许慕盐，你别再说了，我还是先带你回去吧。”

说着就要下车，许慕盐却自己推开车门，用力将门撞回去，拿着书包，往前面走。

裴燕捏着拳头，低头靠着方向盘，甚至不敢抬头看眼许慕盐离开的方向。

蒋曦无奈跟在后面，回头看眼车子，给蒋葛打电话，是蒋葛助理接的，跟助理先生说了下情况，助理也被吓住，在电话那头一边走一边说：“怎么突然就这样？小曦，你先跟着，我马上就去叫蒋总。”

挂断电话后，蒋曦问前面的许慕盐：“你要去哪啊？”

她不回，蒋曦腿长，跑两步就跟上，却没有走到她前面，落在后半步，不看她的脸，只说：“你这是要走到世界的尽头吗？十七岁的青春期会不会晚了点？”

“我之前在国外也老是跟我妈吵架，我妈这人比你妈可怕多了，你妈说几句而已，我妈那是直接上手，手边拿什么就打。”

蒋曦说着话，许慕盐却明显放慢了脚步。

“好好一顿饭，我可饿死了，考试睡了一天，没意思得很。”蒋曦看她的肩膀没有再绷着，松了口气。

路过便利店，蒋曦说去买点吃的，许慕盐犹豫着，到底是没继续往前面走。

等他出来，许慕盐只看到他递过来的湿巾，而他则抱着一碗滚烫的萝卜在啃。

许慕盐在擦脸的时候，蒋曦看着手机，林岑发来消息：“你们在哪？”

何恬都能发现林岑这人居心叵测，蒋曦早就反应出来了，只是这么久的接触下来，林岑这人，怪得很，如果能早点发现，蒋曦肯定不愿意许慕盐跟林岑有过多接触，现在却不得不承认，比起哄人，他确实不如林岑。

没等来林岑，倒是等来了蒋葛的电话，蒋曦扫了眼，侧身接起。

“盐盐没事吧？”蒋葛有些喘，估计是跑上车的，蒋曦哼声，“能有什么事？没被你老婆骂死，和打死，挺好。”

这话听着是对裴燕有意见，可仔细回过味来，好似是在控诉家里的长辈在对家里的小辈用不正当的手段压制对方。

“你裴阿姨一直都有些心理问题，她从小接触的教育又不像你们现在，哎，算了，你陪着许慕盐吧，我去找你阿姨。”

“知道了。”蒋曦收回手机，长叹一声，回头看向许慕盐的方向，忽的一怔，脸上的神色一僵，他连忙走了过去，看眼桌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