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99)
阿呆继续道:“那是涵哥通通通宵一晚上帮你搞出来的。”
“什么意思?抄几页纸哪用得了一晚上?”
听阿呆磕磕绊绊讲完,贺年年才拼凑出来那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当年蒋禹涵之所以会出现在高洁的宿舍楼下,只是为了去拿《金融学原理》的课件,那晚他拒绝和她去吃火锅甚至夜不归宿,也不是在和高洁约会,而是为了帮她节省时间,去找阿呆帮忙总结考点。
所以小胖所谓的那个刻着高洁名字缩写的U盘,本来就是高洁的,里面装的是他想给她的课件。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但她依旧记得自己曾为这事难受不已。今天陡然知道真相,她也没有得知真相的释然和轻松,反而更加懊悔和遗憾。
“你怎么不早说?”贺年年喃喃道。
阿呆看着她,表情中有难掩的担心。
“我我我以为他想自己跟跟你说……”
谁也没想到,蒋禹涵会选择做好事不留名。
阿呆继续道:“还还有竞赛的事情,别人都说他参加是是是为了圆我一个一等奖的梦,可咱们几个都清楚,那那那其实是为了你。哦,对了,你你被你前男友骚骚骚骚扰时,也是他跟校门口保安打了招呼让拦着的。”
贺年年想起那位保安大叔,难怪他忽然对她态度大变。
贺年年默默消化着阿呆的这些话。
说不震撼是假的,但她也曾猜测他是喜欢她的,所以也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可如果真的喜欢她,他明明有那么多机会表白心意,他为什么不说呢?
贺年年:“他那个人对朋友一向仗义,可能你们需要的话,他也会那么做。”
阿呆不以为然:“涵哥对我们是是是很好,我过生日送我游戏机,小胖生日送电竞椅,大嘴生日送AJ,但我感觉他对我们和对你还是不一样……”
“等等!你说他送大嘴什么?”
“AJ啊,好好好几千呢!”
她又想起去年蒋禹涵他们去参加同学聚会那一次,大嘴那天穿的鞋好像和她在二手平台上卖掉的那双一个款式,再结合蒋禹涵认识那位保安大叔的事,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阿呆继续说:“他在伯克利这半年,跟跟跟我联系几次,每次都都会旁敲侧击问你的现状……”
一件事或许不能说明什么,但这么多事累积起来她也越来越确信他对她的感情确实已经超出了发小或者兄妹之间的情谊。
一时间,贺年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有被喜欢的人惦念的甜蜜、有怕期望再度落空的忐忑、也有万一一切属实他们却已错过这么久的遗憾……
阿呆观察着她的神色:“我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要是也喜欢他,等他回来,你们好好聊聊吧。”
告别了阿呆,贺年年独自回家。
她的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阿呆的那些话。
她曾经无数次的告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可是当另一种可能再次摆在眼前时,回忆里就都是他喜欢她的蛛丝马迹。
她想起过去他对她的那些好、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包括在附中的操场上的那一晚,他说他只想要一个普通的家还有贺年年……甚至是他们那稀里糊涂的订婚,如今想来都像是他喜欢她的佐证。
她很想直截了当地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然而电话连打了好几通,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开始抱着手机辗转难眠,开始期待着他早点结束交流回到北京。
……
大三最后一门成绩出来后,大学前三年的绩点排名也就有了。
贺年年他们专业的排名名单和大二时出入不大。
贺年年大三一整年的成绩都不错,加上之前的竞赛加分,她的排名保送本校应该是稳稳当当的了。而原本也有希望保研的吴晓,不知什么原因,大三挂了一门专业课,其他成绩也不理想,彻底与保研无缘。
她如愿以偿,全家人都挺高兴的,她妈还特意张罗了一桌子菜为她庆祝。
饭桌上的气氛一直不错,直到有人提起蒋振东的事。
像蒋振东涉及的这类案件,一查就是一年半载,起初调查还算顺利,但忽然有一天,原告——也就是东云科技的大股东,东云科技的上级集团公司决定不告他了,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案子立刻陷入了僵局。
外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众所周知,蒋振东的名下产业除了东云科技,还涉猎餐饮和娱乐业,有一家娱乐会所甚至还挺出名的。
据说就是因为蒋振东拿出了一段会所的视频,而视频中的人竟然是集团公司的某位大领导,这件事直接关乎集团形象,这才让集团投鼠忌器。
饭桌上的几个大人并没有让贺年年知晓内情的意思,说话都比较含蓄,但她早已通过那些只言片语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
对这样的情况,她并不觉得意外,她只是心疼她干妈和蒋禹涵。
很显然蒋振东是早有预谋才留下后手,而她干妈和蒋禹涵一直蒙在鼓里毫不知情,最终却要被他牵连。
最后贺恒说:“不过毛毛和他爸的辩护律师通过几次电话后,听说老蒋比之前配合多了,感觉这个案子也差不多快要判了。”
贺年年怔了怔,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不知道案子开庭时,他会不会回来。
陆灵芝感慨道:“毛毛跟他爸还是不一样,那孩子从小就明事理。对了,到时候毛毛会不会回来?好久不见我还挺想他的。”
贺年年问:“什么时候开庭?我想去旁听庭审。”
贺恒看向她:“你去干什么?”
她不知道到时候她干妈和蒋禹涵会不会出现,如果会那正好,她终于可以再次见到蒋禹涵了。如果他们不去,她也要去看看蒋振东,就当替他们去看一看。
但她不想对家人解释太多,只是说:“我想去。”
贺恒却说:“不许去。”
“为什么?”
虽然蒋振东的事和贺年年没什么关系,但这件事浮出水面却是因为她。贺恒不知道蒋家人和项家人会不会去,去的人对贺年年又是什么看法,总之她出现在那种场合多少有点敏感,就算不担心自己女儿遭人白眼,他也担心自己女儿再去给人家添堵。
但是这段时间他也看得出女儿因为蒋家的事情变了很多,这会儿说多了又怕她继续自责。
“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你以后也别有事没事就去打扰毛毛。”
贺年年没想到他爸竟然会阻止她和蒋禹涵联系。
“什么叫‘打扰’?”
“你说呢?”
“如果您的意思是让我们不要来往,那我现在就告诉您,我做不到!”
“没说不让你们来往,但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少来往。”
“为什么?”
“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可是我好久没见他了……”
贺恒看向贺年年:“我记得你说过,你们没感情,所以当初才解除了婚约。”
可能是人在高位时间久了,就总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在。
贺恒平时很少发脾气,是因为别人在他有发脾气的苗头时就会不自觉地收敛一点。
此刻,那苗头又出现了,饭桌上的气氛出奇的凝重。
宋拾一在桌下拉扯贺年年的袖子,示意她少说两句。
正常情况下,她也绝不会去触她爸的霉头,可是今天,她不想沉默。
自从蒋振东出事以后,她眼看着蒋家从众人攀附的景象变成了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存在,她爸虽然没做的那么明显,但态度也很明确了。
贺年年说:“解除婚约也不用老死不相往来吧。我们从四五岁认识,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个年头了。从小到大,我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您都久。我们之间不一定有两情相悦的男女感情在,但我们是发小、是朋友、是亲人,也是羁绊最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