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纸鸢(23)
地毯上染血的蛋糕刀还在。
少年甚至懒得带走凶器。
这太猖狂了。
尹荔咽了下口水:“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啊?”
……
酒店干净的房间。
谢斯止把许鸢放在床上,扯开她身上盖的外套。
不止尹荔看到了。
生日宴上的宾客听说出事了,都在宴会厅的门口张望,也见到了他浑身是血抱着许鸢走过的一幕,但没人敢跟他说话,也没人敢问他怀里的人是谁。
一切多亏这件外套盖住了少女的脸。
不过这是谢文洲的外套,谢斯止随手从房间拿的。
他嫌弃地把外套丢到垃圾桶里,觉得上面有股臭味。
谢铎闻讯赶来,手里提着医药箱。
谢斯止坐在落地窗前的软沙发上,脱了衬衫。
他锁骨上的伤口是在和人动手时被碎花瓶的瓷片割的,不算深。
谢铎正在帮他处理。
谢斯止偏头,望着窗外的夜景发呆。
谢铎给他上药的手劲很大,他微微蹙眉:“轻点。”
“你还怕疼呢?听说你把谢文洲给废了。”
“嗯。”
“他父亲是谢盈朝的亲叔叔。”
“那又怎样?”少年眼眸里是极致的平静,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谢铎剪开纱布:“看来你已经有了对策,不需要我再多说了。”
他瞥了眼谢斯止的肩膀:“这里愈合得还不错。”
谢斯止肩上的伤是那夜在许鸢房间里被刺的,他偏头看着已经结痂的伤口,自嘲地笑了笑:“你和谢静秋约会了?”
“哪有那么快?”谢铎收起医药箱,不正经道,“我能不能和她约会,决定权在你,少爷要努力啊。”
他刚要离开房间,谢斯止叫住他:“许鸢有点不对劲。”
谢铎折回来。
他母亲是医生,他从小耳濡目染,不仅对包扎伤口很有经验,对一些世面上常见的迷药也有研究。
床上的少女不光是昏迷。
她全身泛着虾子粉,皮肤滚烫。
凑近了,还能隐约闻到她呼吸里有一股淡淡的甜香。
谢铎蹙眉:“是迷.幻药,有催.情成分。”
“能解吗?”
“你当是武侠小说,中毒了还有解药?”谢铎没好气地说,“药性五六个小时,撑过去就好了,实在不行你把她放浴缸里泡泡冷水,药性能去得快些,不过以她的体质,事后肯定会病一场。”
“宴会上还有很多美女等我去陪,先走了。”谢铎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谢斯止给自己倒了杯冷水,站在落地窗前看脚下的万家灯火。
他眼眸垂得很低,鸦羽般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色彩,静静地思索着。
床上的少女半昏半醒,唇边发出淡淡的、无意识的呻.吟声,像是做了噩梦,很不安稳。
她手指垂在身旁,攥住了身下的床单。
骨节泛白,仿佛在忍受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谢斯止转身走进浴室,将豪华的双人浴缸里放满冷水。
水声哗哗响,似乎惊醒了许鸢。
他回到房间时,发现少女睁开了眼睛,正用一种缓慢、呆滞的目光与他对视。
她本来就生得好看,尹荔送她的淡紫色连衣裙更是衬出她宁静柔软的气质。
她肌肤雪白,被套房里明亮的灯光映着,像是冰原上寒风中摇曳的雪莲,美丽却脆弱。
那一瞬间,谢斯止忽然觉得,把她丢到冷水里浸泡这选项有些残忍。
她体质那样差,风吹一下都能倒。
泡上几个小时冷水,谁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病根?
想到这,谢斯止心软了。
他进浴室打湿了一条毛巾,回到床边,坐在她身旁,拿湿毛巾在她脸上擦拭。
不光是脸,脖颈,锁骨,都在药性下细密地渗出了汗珠。
毛巾落在她身上时,许鸢迷茫的眼神里浮现了片刻的清醒。
她抬起一只手挡住自己领口之下的肌肤。
另外一只手也缓慢抬起,在谢斯止没反应过来的几秒之内,啪叽一下扇在了他俊美的侧脸上。
平心而论,许鸢现在手软脚软,像只任人摆布的娃娃,她那力气连只蚊子都拍不死,说挠痒痒都算轻了。
可那一巴掌伤害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谢斯止硬是愣了半天才回过神。
——生平第一次,他被女人给扇了耳光。
还是一个他刚从一群败类手中救出的女人。
谢斯止神情严肃。
他放下毛巾,觉得许鸢很有必要被丢到浴缸里清醒一下。
想着,他双手环过女孩的身体,打算立即付诸行动。
许鸢一巴掌打完,意识又模糊了,灼热的身体在接触他正常的体温时,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了几个月的旅人遇到了解渴的泉水,她不由自主环住他的脖颈,炙热柔软的嘴唇贴在他颈侧的皮肤上不停地蹭。
谢斯止僵硬了。
他静了一会儿,又心软地把她放回床上。
可许鸢环着他不肯撒手。
他像是在哄小孩:“放开我啊,刚给了我一耳光,现在又要抱我,女人都像你这么善变吗?”
少女毛绒绒的脑袋贴在他胸前蹭,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我难受……”
“难受也活该,谁让你那么容易就被骗出去。”
许鸢完全是凭本能在和他对话:“下次不会了……”
她像只粘人的猫。
谢斯止挣不开她,一挣她就哼哼。
那声音软绵绵的,落在耳朵里,他根本不敢细听。
许鸢拽着他的袖口:“很难受……”
谢斯止叹了口气,把许鸢朝床里侧推了推,他脱掉鞋子,躺在了她身边。
空气是热的,身体是热的,每一寸呼吸都是热的。
在这滚烫的世界里,他是清凉之源。
谢斯止手臂环住她,轻轻抚摸着她潮湿的长发。
“难受也忍着吧,难不成要去泡冷水吗?”
“再有下次,可没人会管你了。”
“想在这圈子里生存,许鸢,你还得再长八百个心眼才够。”
少女发梢搔动着他的脖颈,痒痒麻麻的。
他呼吸重了,警告道:“再蹭我就不客气了。”
她朝他怀里拱,汲取他身上的凉意。
但怎么做才能缓解身体深处的不适,她一无所知。
“这一幕要是被谢盈朝看到,该怎么办呢?”少年恶劣地问道。
现在的许鸢完全不清醒。
别说谢盈朝是谁,就算问她许鸢是谁,她也未必能作答。
少女几乎被汗浸透了,浑身湿漉,散发着香甜、迷人的气味。
“你自己不会解决吗?”少年被她蹭烦了,撇了撇嘴,“女人真是麻烦。”
可他只是嘴上说说,行动上却没有把她当成麻烦的意思。
他用刚才拿来的湿毛巾擦拭干净双手,俯身贴在许鸢耳侧:“那我来帮你,好吗?”
少女抬起头,用一种无辜和懵懂的眼神看着他。
她不抗拒,谢斯止当她同意了。
裙子的布料柔软细腻,掀起它几乎不费什么事。
但比布料更柔软的,是少女的肌肤,滑滑腻腻的,烫得他有种莫名的负罪感。
这算不算趁人之危,他不清楚。
但女孩清醒之后会再给他一记耳光,这是一定的。
可谢斯止没打算停止。
要么不做。
既然做了,就不会因任何事停止或回头。
他向来是这样的人。
“我会很轻,不会弄伤你,更不会叫谢盈朝知道。”
少年关掉套房的吊灯,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明明灭灭映了进来。
就着那微弱的光芒,谢斯止端详着少女的脸庞。
她双眸紧闭,嘴唇抿成了一条削薄的直线,她过往所受到的家教令她隐忍着不发出声音。只是他指尖每触碰一下,她的身体就忍不住颤栗,鼻尖渗出晶莹的汗珠,宛如一只两栖的蝴蝶,在旖旎的雨林中,扇动着薄弱、湿漉漉的翅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