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纸鸢(14)

作者:星河蜉蝣

前些日子谢盈朝拜访过温家,他流露出的态度足以说明,这个男人默认了温家联姻的请求。

谢盈朝缓缓走入人群。

温楚溺垂在身侧的手随时准备抬起,将自己交付给他。

而后站在聚光灯下,接受着来自沧城所有权贵的注视,成为所有女人都羡慕的存在。

再然后,帮助自己的家族重新回到鼎盛。

可男人却头也不回地越过她去。

谢盈朝站在许鸢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视野中璀璨的灯光。

他朝她伸手,优雅从容:“许鸢小姐,不知有没有荣幸,邀请您与我共奏一曲。”

许鸢愣住。

那一刻,无数目光落在她身上,其中三道,强烈到令她无法忽视。

一道是裴霁言的,他温润的眼里满是诧异,怔怔地看着她。

一道是温楚溺的,女孩脸色苍白,有难堪,有震惊,还有不可置信。

最后一道,是谢斯止的。

他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事情的发展,沉稳、淡漠。

如一汪死水,在冷冽的水面下,泛着最平静的波澜。

第09章

不等许鸢做出反应,谢盈朝已经握住了她的指尖,带她走到花园中央的钢琴前。

那一首曲子是如何弹下来的,许鸢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周围的灯光映得她快要睁不开眼。

偌大的花园宴会,除了她与谢盈朝指尖流逸出的琴声,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宾客们各怀各的心思。

许鸢在想裴霁言的眼神,还有他说的话。

刚才那一瞬间,她看见了他一向温柔的眼眸里破碎的情绪,那让许鸢有些难过。

那一刻裴霁言是想说话的,但被他父亲极有眼色地强行按住了。

“你该专心一点。”谢盈朝偏头看她,看似柔和的语调带着不容她质疑的意味。

许鸢连忙收回思绪。

一曲弹完,谢盈朝揽住她的腰站起来,朝来宾介绍:“诸位,这是许鸢,我们偶然相遇,她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我很珍惜,也迫不及待想和别人分享这份喜悦。”

这瞬间,温家人的尖锐的目光几乎把许鸢射穿。

要不是谢盈朝的手还在她的腰间,她毫不怀疑他们会冲上来把她撕碎。

她沉默着,揣测他的用意。

谢盈朝不是会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男人。

他将她介绍给宴会上的宾客,以什么样的身份?未婚妻?还是一个玩伴?

对此,谢盈朝模棱两可,并没有解释。

他在这样的场合游刃有余,交谈、啜饮,优雅得无懈可击。

人群中,裴霁言挣脱父亲,朝她所在的方向走来,中途被谢斯止拦住。

“一个忠告。”少年懒洋洋的,“不要当着谢盈朝的面说傻话,就算不考虑自己,也想想她。”

裴霁言俊美的脸上覆了一层霜,他捏紧的拳头垂在身侧,最终没有上前。

宴会直到深夜才结束。

人声散去,余下一地落寞的寂静。

谢盈朝站在许鸢面前,伸手抚摸她垂在耳畔的发丝:“你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是太累了吗?”

许鸢拨开他的手:“不。”

男人挑眉。

“我只是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和身份来对待您,谢先生。”许鸢疏离道。

谢盈朝蹙眉:“不是说过,不要对我使用敬称,我喜欢你和我亲密一点。”

许鸢:“对于钢琴老师或许不需要,但我和她们一样,是您的玩物,玩物对主人使用敬语是应该的。”

“谁说你是玩物了?”

“如果不是,您怎么会这样戏耍我?我不知道您的身份,甚至不知道今天的自己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谢盈朝温柔道:“抱歉,我以为这样做会给你惊喜,是我考虑不周。”

他风度翩翩:“许鸢,我没有把你当做玩物,谁会有耐心陪一个玩物玩上两个月的角色扮演呢?”

少女清澈的眼里满是执拗和抗拒,他耐心地解释。

“我承认,今天的宴会是想给温氏一个警告,但我所说的话也出自真心。”

“你是上天给我的礼物,我迫不及待想要分享这份喜悦。”

听到这话,许鸢眼中的抗拒稍稍淡了,水润的眸里闪着柔软的波光:“您的话,不是为了哄我开心吗?”

“当然是。”

许鸢一怔。

谢盈朝笑笑:“只有在乎的人,才会在意她是否开心,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她的悲伤与我有关吗?”

他拉过许鸢的手,柔白,微冷。

“你还是那么凉。”

谢盈朝目光是有重量的。

他盯着人瞧时,会叫人有种自己是猎物的错觉。

此刻,许鸢就是那只被盯住的猎物,她低下头。

谢盈朝曲起指骨顶住她下巴,托着她抬起头来:“我这么可怕?”

“不,不是的。”

“那为什么不敢抬头看我?”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木质调的香水味。

许鸢与他对视,陷入了一汪强劲的旋涡里,难以挣扎。

“接过吻吗?”他问。

“没有。”

“这么说,也没有过男友了?”

宴会留下一片狼藉,佣人们正在打扫。

在接触到谢盈朝的目光之后,他们极有眼色地离开了。

谢盈朝宽大的手掌抚住许鸢的后颈,像是为了防止她逃走。

其实他无需这样,许鸢不会逃。

对于在什么样的时间、场合下该做什么样的事,她再清楚不过。

刚才那一番看似蕴含怒意的话,也只不过是在表演。

他揭穿自己的身份,她总该有点反应才像样,只是要把握好分寸。

他的吻落了下来。

与那夜谢斯止在她额头上绅士的一吻不同,谢盈朝的吻带着汹涌而来的掠夺之意。

揉着,吮着,搓弄着她玫瑰色的唇瓣。

男人的气息侵入她的唇舌,隐忍了两个月的欲望尽数倾泻,叫许鸢吃痛。

她无法呼吸,被禁锢在他怀里,鼻端溢满了陌生的气味。

她想起这几个月来那些溺水的梦境。

在梦里,她也是这样的窒息。

手下是谢盈朝的衬衫,衬衫下是他肌肉的纹理。

她能感受到,男人的身体变硬了,气息也越发灼热。

就在她以为这个吻只是前菜的时候,后面还有更大的狂风巨浪等待着自己时,谢盈朝放开了她。

他低头注视着女孩因为深吻而红嘟嘟的嘴唇,眸子里欲.色浓重。

他指尖抵住她的唇,揩去她唇上的水渍后,轻轻重重地揉弄。

“你脸红了。”他嗓音低沉,“是害羞吗?”

许鸢胸口起伏:“是缺氧。”

他笑了:“希望这个吻没有让你感觉太糟。明天我要去F国谈笔生意,在启程之前,可以陪我吃顿早饭吗?”

女孩诧异地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今夜竟然什么都不会发生。

“我送你回去。”谢盈朝只是笑。

他送许鸢回到小楼,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丁管家轻声道:“先生,温家的人想要和您谈谈。”

“是为了K国能源开采的订单和今天晚宴的事,他们说,可以在利益分成上再做让步。”

“抢走订单,又拿联姻作为交换条件,很久没人敢要挟我了。”谢盈朝温存的神情消失在脸上,眼底融了一抹寒光,“没有谢氏的合作,他们很难完成这单生意,用尽手段拿下订单却砸在手里,订单背后K国的黑手党会拿温氏怎么样?”

丁管家思索了一下:“温氏是具空壳子了,如果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订单,他们说不定会拿温氏开刀。”

风寒露重,谢盈朝的西装领口处粘上了不知哪里吹来的灰尘。

他掏出白色手帕,漫不经心擦拭着衣服上的脏污:“那就去死好了。”

丁管家:“今晚不要许鸢小姐陪床吗?”

谢盈朝抬头,望着二楼亮灯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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