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不入爱河(95)

作者:陈之遥

女朋友哭起来,大哥暴怒,劈头盖脸地打她,嘴里还要骂:“什么是你的?你吃家里住家里,有什么东西是你的?!”

她经多了,一点不怕,跟他对打,也骂回去:“你不也吃家里住家里?就你能吃,就你能住,我不可以?!”

声音传到楼上,木扶梯咚咚一阵响,母亲下来了,只拦住她,说:“小妹你别叫了,不要再叫了!”

而后又是咚咚一阵响,父亲也下来了,看见她,一个耳光甩上来,说:“好好的工作不做,除了给家里找麻烦,你还会干什么?!”

……

一直等到天黑下来,齐小梅才去了南码头的马路市场。

那里每个摊位两米见方,都是差不多的格局,一只凳子,一张帆布床,衣服摊着、挂着,玲琅满目,从路的两边往中间蚕食,一线天似的。

宋红卫正坐自己摊上数钱,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抬抬眼,说:“来啦?”

一点都不意外似地。他知道她会来,早点晚点。

齐小梅在旁边坐下,说:“我想去看电影。”

“看什么?”宋红卫问。

“茜茜公主。”她回答。

“多少遍了?”宋红卫嫌无聊,说,“看打仗的吧,野鹅敢死队,伦敦上空的鹰……”

齐小梅说:“不要,我就要看茜茜公主。”

“行,那就看茜茜公主。”宋红卫笑,抬起头,这才看到了她身上的伤,彩条子连衣裙也撕破了。

“又是他们打的?”他问,同样不觉得意外。

“今天挣了多少?”齐小梅不答,只把他算得乱七八糟的账拿过去看,没看懂,却还是挺安慰的,好多好多的数字。

“我不想回去了。”她忽然埋头到他肩上。

“哦。”他隔了许久才说。

“户口本我偷出来了。”她又道。

“哦。”他又应了声。

“你跟我结婚好不好?”她终于问。

“哦。”他还是这一个字,幸福到了天上,却又带着痛楚。

这就是齐小梅第一次婚姻的开端,也只是她漫长的寻爱之路的开始。

三十六年之后,南码头轻纺市场,五十六岁的梅姐才刚串完门,回到自家的 2302 号铺位,还是过去的好身段,裹着件羊绒披肩,丰美的一把头发烫卷了的,梳个年轻女孩子那样的丸子头。

见店里有客人,背影高瘦,大衣西装,一看就知道是好质料,她开口招呼,说:“帅哥做衣服啊?”

直到人家回过头,她这才一怔,笑出来,惊喜地说:“你怎么来了?”

“生意也没有,还开着干嘛?”齐宋反问,还是一贯跟她说话的样子,不带称呼,冷冷的。

她倒也不在乎,说:“房租都已经交了,不开一分钱都赚不到,开了总还有点进账。”

那个中年师傅在旁边看着听着,不清楚他们什么路数,这时候忍不住出来刷存在感,对梅姐说:“我给你叫的饭,再不吃要冷掉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梅姐敷衍,说,“你先走吧,今天打烊了。”

“这就打烊了?”师傅奇怪。

“人也没有,还开着干嘛?”她把齐宋那句话照样搬给他。

师傅没再说什么,临走回头看齐宋一眼,样子不大高兴。

齐宋也看看他,心想,又是一个。

师傅走后,梅姐又问他:“还没吃饭吧?跟我回去,我烧给你吃。”

她在市场附近有套房子,而且还是那种时髦的 Loft。类似烧饭给他吃的话,她每次见到他都会说,但他从来没答应过,这一天也一样。

他只是递过去一个袋子,说:“我就来给你送点药,这就走了。”

“别啊,”她叫住他,说,“我还有事问你呢。”

“什么事?”齐宋等着。

“你……”齐小梅却又嗫嚅,好像没话找话,说,“你身上这件哪里做的?脱下来让我打个样。”

齐宋轻笑了声,站那儿没动。

“怎么好像又瘦了?真的,茂名路做一下几万块,我们这里两千都不要……”她絮絮说着,直到实在没话,才言归正传,说,“你认不认识做离婚的律师?”

“干嘛?”齐宋问。

齐小梅说:“我就咨询点事。”

“有事你问我。”

“我不要问你。”

齐宋也是无语了,心想齐小梅要是把用在谈恋爱结婚上的心思全都花在做生意挣钱上,自己早就成富二代了。

第80章 婚姻诈骗

齐小梅这些年的经历,齐宋知道个大概。第一次离婚之前,她和宋红卫的店已经做得很不错,只是当时为了赶紧脱身走人,没二话地给了前夫。过不了多久,也就被宋红卫败掉了。她自己去了Z省,虽然孩子没怀成,但还是如愿嫁给了那个老板。只是第二段婚姻仍旧不顺,半路夫妻,各有子女,猜来猜去,伤了感情。这一次,仍旧是她提出来离婚,什么都没要,又回到A市。她也做不来别的,还是像从前一样,在南码头轻纺市场租了铺面卖衣服。这下倒是让那老板相信了,她真的不是为了他的钱。后来又隔了几年,老板在Z省过世,留了些财产给她。她去参加葬礼,戴着墨镜,哭得两只眼睛肿了好几天,但也还是什么都没要,得了那边亲戚小辈几句好话,空身回来。那时候,宋红卫也重新出现了,说是在南方混了一阵,欠了一屁股债,原来那套房子卖掉还债还不够,但再多也没有了,债主自认倒霉。外加上酗酒弄坏了身体,腹部带着老长一条疤痕,蜈蚣似的。最后还是街道出面,借了个弄堂里的单间,让他瘫在里面吃低保。

齐小梅这些年的经历,齐宋知道个大概。

第一次离婚之前,她和宋红卫的店已经做得很不错,只是当时为了赶紧脱身走人,没二话地给了前夫。过不了多久,也就被宋红卫败掉了。

她自己去了 Z 省,虽然孩子没怀成,但还是如愿嫁给了那个老板。只是第二段婚姻仍旧不顺,半路夫妻,各有子女,猜来猜去,伤了感情。这一次,仍旧是她提出来离婚,什么都没要,又回到 A 市。她也做不来别的,还是像从前一样,在南码头轻纺市场租了铺面卖衣服。

这下倒是让那老板相信了,她真的不是为了他的钱。后来又隔了几年,老板在 Z 省过世,留了些财产给她。她去参加葬礼,戴着墨镜,哭得两只眼睛肿了好几天,但也还是什么都没要,得了那边亲戚小辈几句好话,空身回来。

那时候,宋红卫也重新出现了,说是在南方混了一阵,欠了一屁股债,原来那套房子卖掉还债还不够,但再多也没有了,债主自认倒霉。外加上酗酒弄坏了身体,腹部带着老长一条疤痕,蜈蚣似的。最后还是街道出面,借了个弄堂里的单间,让他瘫在里面吃低保。

这分分合合,来来去去,涵盖了齐宋从十三岁到二十出头的那几年。所幸,齐小梅和宋红卫先后回到 A 市的时候,他已经上了大学,住在南郊的宿舍里不回来,也根本不去管他们那些破事。

齐小梅倒是实践诺言,从没短过他的生活费。

但破碎的东西,向来就是难圆的。他一直住校,不回她那里,只与她维持着最低限度的交流,成年之后也没再花过她的钱。哪怕她后来不塞现金了,改成给他一张银行卡,每月自动把钱存进去,但他一直没动过。高考最后一门考完出来,就到处去找计时的工作,超市理货,饭店跑菜、洗碗,有什么做什么。七月底拿到录取通知书,也没等什么报到时间,背着最简薄的行李,公交换地铁,去了南郊的大学城,直接申请助学贷款。

再后来,毕业,上班,他一门心思地卷着,齐小梅也好好做着她的生意。

起初以卖成衣为主,直到网购兴起,实体店越来越难做,她弄不大来网店,发现自己的眼光也落了伍,这才改成了主营定做,西装,大衣,旗袍,各种唱戏的、跳舞的演出服。虽是小本经营,收入倒也可以,渐渐有了些积蓄,买房,换房,学车,日子很过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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