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不入爱河(101)
后视镜里,尔雅抱着马扎正在那儿各种蹦跶,做口型无声地说:耶,我有猫啦!耶,我有猫啦!见关澜回头看她,才收敛了一些,抓着马扎一只前脚,跟他们挥手道别。
马扎眼神涣散一脸懵。关澜看看齐宋,说:“不会有事吧?”
“没事的。”齐宋也跟她保证。
第84章 开始
从A市南郊开车去Z省西部,路上不到两百公里,两个人说好轮流当司机,但关澜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齐宋看着她熟睡的样子,还是像从前一样,仰着脸,嘴微张,像个小孩。他无声笑起来,伸手拿她挂在座椅背后的外套,盖到她身上,而后驶过收费入口,开到高速公路上。他静静开着车,又想到出发前自己与尔雅的对话。那时,关澜正在拿行李,他跟尔雅蹲在墙角交接马扎,告诉她每次喂多少猫粮,怎么给它喝水,怎么收拾猫砂。尔雅仔细听着,忽然问:“你会要我妈妈再生孩子吗?”齐宋吓了一跳,又想起上次那个问题,他就没答好。“哈哈算了……”尔雅看他这样,笑着打岔过去。
从 A 市南郊开车去 Z 省西部,路上不到两百公里,两个人说好轮流当司机,但关澜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齐宋看着她熟睡的样子,还是像从前一样,仰着脸,嘴微张,像个小孩。他无声笑起来,伸手拿她挂在座椅背后的外套,盖到她身上,而后驶过收费入口,开到高速公路上。
他静静开着车,又想到出发前自己与尔雅的对话。
那时,关澜正在拿行李,他跟尔雅蹲在墙角交接马扎,告诉她每次喂多少猫粮,怎么给它喝水,怎么收拾猫砂。
尔雅仔细听着,忽然问:“你会要我妈妈再生孩子吗?”
齐宋吓了一跳,又想起上次那个问题,他就没答好。
“哈哈算了……”尔雅看他这样,笑着打岔过去。
齐宋却觉得不行,静了静才说:“我都已经有只猫了。”
尔雅说:“猫又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齐宋看看马扎,马扎也看看他,毛茸茸的脸上照例挂着那种“我是你爹”的表情。
“还有你上次问的那个问题,我们会结婚吗?”他也挺突然地说。
尔雅大概也有些意外,他竟然主动会提起来。
“我不知道,”齐宋实话实说,“不是不想,而是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承担起这份责任。孩子也一样,我可能做不了太好。”
“其实很多人都做不好,但他们不管,反正生了再说。”尔雅道,而后评价,“你的想法挺成熟的。”
“我三十五了。”齐宋失笑,没想到会在一个小孩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尔雅却挺认真,说:“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想明白呢。”
齐宋看看她,说:“你也挺成熟的。”
尔雅点点头,说:“我马上就十四岁了。”
没事的。所以他才那么说,没事的,是因为他真觉得她可以照顾好一只猫。
但回到此刻,他却又在想,也许这一次,他答得还是不好。
你们会结婚吗?你要结婚了吗?这段时间已经有很多人问过他类似的问题。好像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旁观者就会期待发生些什么,恰如期待一个故事的结局。
如果你不这么做,他们会觉得你不够真诚,与世隔绝,带着对他人、对未来的不信任。但他其实并非如此。就像他对姜源说的佩服,是真的佩服。他希望关澜可以明白。他相信她会明白。
关澜醒来时,车已经到了 Z 省地界。她转头看齐宋,他也看着她,伸手握住她伸懒腰的手。
车厢里很温暖,伴着轻微的颠簸和白噪,简直像个摇篮。她说:“你可别睡着啊……”自己却又闭上眼睛。他笑,帮她拉好身上盖的衣服,说:“你放心,我不睡着。”她闭着眼也笑了,感觉舒适、安全。
朦胧间,莫名想起与女儿的对话。
尔雅问过她,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爱又是什么感觉?
她记得自己试着回答:“吸引,欣赏。到这里为止,大概就是喜欢。然后是心疼,理解,就是爱的范畴了。”
也记得尔雅当时说:“那我还没到那阶段。”庆幸似地。
可朦胧间,还有另一句话也浮上来——
你们认识多久?你跟他其实什么都没经历过。
是黎晖说的,就在她找他谈尔雅今后安排的那一天。
和她原本计划的一样,她趁尔雅上网课,约他在外面见面,大学城附近的咖啡馆。
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说:“尔雅本来想搬去跟你一起生活,是因为她担心你,觉得你只有她了。而且,她知道了我刚发现自己怀孕那会儿想过不要她,所以她也不想再拖累我。”
“这事不是我说的……”黎晖仿佛下意识般地否认。
关澜只是笑笑,其实已经无所谓了。
黎晖却觉得不够,又加上一句解释:“可能是我妈,她有时候会跟尔雅说些我们从前的事。”
关澜没接口。
虽然很多年没见,她还记得这个前婆婆,一切尽在掌握的女领导。黎晖这样的人,往往就有这样的母亲。但这句话归根结底还是黎晖说出去的,她也不想再去指责任何人。这个结,在她这儿已经解开了。
她只是摇摇头,说:“都不重要了,我后来跟尔雅解释过。她说她还是想跟着我,抚养权不做变动,但你可以更多地参与到她的生活中来。我只想让你知道,她也是很在乎你的。”
“我也很在乎她。”黎晖说。
关澜听着,觉得他这句话是真诚的,但还是提醒:“你想要她喜欢你,对你好,你得自己去争取她。”
黎晖点头,转而却又问:“真就是那个人了吗?”
关澜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关澜,“黎晖却没就此打住,继续说下去,“我知道我从前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没办法面对失败,试图用错误的方式留住你。但我后来也经历了很多,一直试着改变自己。我现在已经不同了,不会再那样了,我们……”
“我知道你已经不一样了,我能看见,”她打断他,“过去几个月里,你能这样对尔雅,今天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跟我谈这件事,我都觉得很难得。但过去已经过去了,我们以后就是为了尔雅,好吗?”
这些话,一部分是捧他,一部分却也是真心的。要是换在从前,遇到这样的情况,她估计黎晖早就带着个新女朋友在她面前招摇了。
她其实挺欣慰的,看到每个人都在改变,甚至也包括他。作为尔雅的父亲,她不喜欢,却总得打交道的亲戚,她也替他高兴,希望他可以找到一个真正值得追求的东西,不需要再无休止地证明自己有多厉害。
但黎晖总还是黎晖,有时总是会露出从前的样子来。
比如那一刻,他忽然对她说:“关澜,你们认识多久?几个月?半年?你跟他其实什么都没经历过。我们认识几个月的时候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她当然记得。那一刻,回忆带着刺痛袭来,她却还是笑了,说:“黎晖,你知道地球上有多少人吗?六七十亿吧。为什么你觉得我是在两个男人当中做选择呢?我拒绝你不是因为别人,是因为我自己想这么做。我也知道我跟他以后会遇到很多事,好的,坏的,都有可能,但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最后又重复一遍,“我们以后就是为了尔雅,好吗?”
回到此刻,她想着那段话,每个字都发自肺腑,都是真的,却也难免有一瞬的惶惑,她和齐宋确实什么都没经历过,他们会遇到什么事?好的,还是坏的?
有一点,黎晖恐怕是对的,恰如那句俗话,在新鲜感消失的那一刻,一段关系其实才真正开始。
所幸,车已经离开城区,车窗外尽是绵延起伏的山岭,肃穆,开阔,黑白两色,斑斑驳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