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雨(24)
这是他爸以前“不小心”弄的。
夏灯跟游风同床共枕那么多年,他身上有什么她都清楚。
赵苒锁了屏,拿回手机:“已经过去了,他高一时有没有跟别人在一起,无所谓。咱们不理会。”
夏灯当然不用理会,因为那个女孩是她。
通过这件事,她意识到了问题——
除了安全扣的饰品、海浪照片、船锚、问安巷他拼死守护等等,他还隐瞒了很多,比如这张照片的背景。
她不会认错自己,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她看着像醉了。她怎么会在娱乐场所醉?她那时不去这类地方。
暂时不知道,不过确定,他们的过去好像比已知更丰富。
好一个游风。
这是跟她比,谁比谁能藏是吗?
第十六章
“照片能给我吗?”夏灯问。
“能啊。”赵苒立马发给她,还有提供这张照片的人,说:“这同学叫王萝予。”
夏灯顺手加好友。
赵苒望着她一通操作,欲言又止,但又止不住,还是问道:“所以回国真是为他。”
夏灯刚放下手机,端起酒杯喝一口,咬碎冰块,只握着杯。
一声不吭便是默认,赵苒得到答案,想到不用再担心踩雷,可以大大方方地提游风,呼一口气,如释重负道:“真挺好的。”
没有多问,赵苒继续说肖昂:“肖昂告发游风早恋被发到人人网,他就被孤立了。虽说A班人向来也不爱交朋友,只爱学习。肖昂转文后在我们隔壁班,后面没印象了,直到前段时间聚会,混得真不错,但没用,我记得他干的事。”
“不是说有正事?一直在说别人。”夏灯提醒。
赵苒“咝”一口,拍额头道:“也不算正事吧,就是我要结婚的事是真的,我要当面邀请你当我伴娘。”
夏灯没当过伴娘,“我没经验。”
“没事,台都不用你上,你就穿得漂漂亮亮的,把我从楼上领到楼下就好。”
“行。”
赵苒喝一口酒说:“可以找回过去真的不容易,如果你可以,你可得比以前还幸福。那我也算是了却遗憾了。”
她盯着曲面里橙色的液体,眼角一直有光闪烁。
夏灯知道她在想秦获,那时夏灯跟游风在一起,赵苒就在跟秦获形影不离。
赵苒把目光从酒杯移到夏灯身上:“破镜不能重圆,因为碎片之间超出分子力的作用范围。你俩不算,因为你俩没破过。”
夏灯没说,但他们这块镜子需要被擦净、打磨。日久年深,灰尘未免积了太多。
不过快了。
*
夏灯跟赵苒分开去见了大狗,在大兴,艺术街区的顶层公寓。
这里被大狗租下,改成一间集画廊、读书会、酒吧、北欧餐厅为一体的俱乐部。
夏灯以前在温图尔特看到过类似的俱乐部,大狗这间个人风格更明显一点。
她还在随意观看,大狗已经下楼,拍着巴掌说:“看看是谁!”
夏灯闻声看过去,温和一笑。
大狗从楼梯上下来,给她拿了瓶水,说:“明早飞机,只能大晚上叫你来,别怪罪。还有他们,有点吵,别嫌弃。”话间他瞥了一眼吵闹的酒吧区。
“是我找你帮忙,怪罪什么。”
大狗笑道:“还是跟以前一样客气。”
也没多寒暄,匆忙几句后,大狗把一个盒子递给她:“修好。”
大狗是一个设计师,游风以前送给夏灯的安全扣手链就是大狗指导制作的。
夏灯拿起,拇指摩挲盖子边缘:“谢谢。”
“这链子对你意义重大,不敢怠慢。”
“是。”
意义重大。
大狗看她承认得痛快,还挑了下眉,但没针对她的转变评说,很快接入下一个话题,但也没聊两句便各自忙碌了。
*
夏灯回到家已经是半夜,打开音乐,站在吧台喝酒。
喝了半杯,她扭头从抽拉柜拿了包威化饼,咖啡巧克力,到卧室翻找一通,最后从窗前的懒人小沙发上找到电脑,还有游风的领带,完全皱掉。
这个材质,皱掉。
她一下想起昨晚,喉咙有些干,耳朵也有点热,搔弄两下耳朵后,把零食夹在胳膊,拿上电脑,回到外面工作台。
她站在桌前,脑海又浮现出昨天,依稀记得他身上的木质香。
她突然想起,有些人以前会为了跟她做爱洗一个多小时的澡。
他最好五十岁后也这样爱干净。
那一定会给他们老年生活免去很多矛盾。
思绪延伸,她忽然意识到老年以后宵禁、没收手机也至关重要,省了有些人一天到晚发了删、发了删让人讨厌。
怨了一下,她顺手查看了他的航班,要明早才能抵达旧金山。放下手机,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酒吧的设计稿已经通过,她跟设计师前几天半夜碰撞出了一些新的创意,接下来要碰选料。除了酒吧翻新,她还要跟些酒水品牌达成合作,联系乐队。包括营销方案她都得在这段时间完成。
敲定几个早上醒来要做的任务,她放下笔,走到窗前,放空自己遁入冥想,回身准备睡觉时看到桌上的书,她写的《世界民族观》。
只在欧美有卖,国内没有引进。
国际发行更容易,国内审核工序多,她当时因为总不能及时回复出版商的消息,国内发行一事就搁置了。但不遗憾。
她走到今天不好轻率地说遗不遗憾。
她早年读司汤达,就有很多共鸣,幸福不能寄托在别人身上,不然会沦为别人人生的配角,铺陈别人生命的底色。
再回到当年,她应该还是会去伦敦。
她爱游风,但不会因他牺牲理想,现在也一样。
但不同于原先无法平衡的情况,如今她厉害了一点,找到了平衡他和理想的最佳状态,笨鸟也飞起来了,会再飞快点的。
她把书合上,拿起手机回卧房,突然铃声响。
王萝予同意添加她为好友。
*
沈佑看着游风秘书发给他的会面现场照,摇头啧嘴,不屑一顾。看起来就贵,虽然用贵形容一个人显得市侩,但还真想不到别的词汇。
距离唐夕抽风已经三天,他今天从热搜看到她开工,总归是好消息,别再围着男人转了。
放下手机,又来了消息,打开看到朋友发来梁麦的结婚邀请函。照片上的梁麦也很贵呢。
看呆数秒,他锁屏手机,放下,咬住吸管,心不在焉地喝了口咖啡。
梁麦在私募圈名声不小,不怪她一身贵气。这样的结果也是必然,她很优秀,还有背景。
以前他被称为“寒门贵子”时,还不觉得人与人之间差距那么大,后来他身边都是国外Top学校PhD,见识、背景,无一拿不出手,哪怕他们也随和,健谈又礼貌,他却始终觉得被凝视。
说起来还得感谢游风成天发疯,把精英二代的格调往下拉了不少,他这些年才能活得从容。
当然可能游风不是缺乏那种钱权赋予的压迫感,只是对他不会。必然不会,那个狗日的眼长在头顶,成天让他当牛做马!秘书也烦,天天给他发这种美照臭显摆!
这世界缺帅哥吗?
越想越生气,他给游风弹了个电话过去。
游风刚醒,声音低八度:“喂。”
沈佑听得更上火:“你睁开你那俩眼看看谁打给你的,不要夹了!”
游风挂了。
“喂喂?”沈佑“嘿”一声,又打过去:“你还要在休斯敦待几天啊?还去不去旧金山?‘初夏’你就丢给我了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游风起床了,声调恢复了一些,疲惫却更明显了:“下周二。”
“‘初夏’是你力排众议做的项目,自己不做算怎么回事?”
“能源的事弄完,我就有空了。”
“你最好真有空。”沈佑给他添堵:“还有个事儿啊,唐夕加了夏灯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