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变对头(校园)(84)
大概是学生听得认真,态度又好,做老师的面子渐渐挂不住,一面在心里批判自己生硬的教学方式,一面尽可能的柔声细语。
大概出于补偿心理,讲到后面,艾夏都觉得自己温柔的不像自己了。
纪风偏头奇怪的看看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于是,时间越拖越长,最后磨到了后半夜,两个人都遭不住了,纪风想了想自己那个孤零零黑魆魆的家,再对比眼前昏黄色,看起来无比温馨的氛围,第一次觉察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在艾夏说完“今天就到这里吧”之后,他一言不发的从柜子里抱出旧铺盖,铺在柜台中间的过道,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脸上的表情写的分明——“我可不是上杆子往你身边凑得,我是害怕你一个人害怕”以及“天太晚了,我不方便回去”等等等等。
非常的口嫌体正直。
还害怕女孩不能准确理解,提前自作多情的找好了措辞,可惜女孩只打着哈欠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问,径自收拾好东西回了卧室,然后关上了门。
纪风盯着紧闭的木门,莫名有点失望,关了灯躺在床上,隔了好久才想起来失望些什么——
她丫竟然没有给他道晚安。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同居”啊。
不过,和其他人共处一室的感觉他很多年都没有感受过了。
想到隔着一道薄薄的门,里面有人和自己一起,他奇迹般的放松下来,虽然地板的凉慢慢的渗了上来,却觉得全身上下都是暖烘烘的。
他本以为可以摆脱萦绕不断的噩梦,好好地睡一觉,可显然高估了自己。
他忘记了,自己还有择床的毛病。
也不知道女孩睡得怎么样。转辗反侧之际,纪风想到。
他估量着这一晚上不安生,索性掏出手机,开始做数独培养睡眠,做了一会想到和女孩打的赌,还有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分班考试,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把他贫瘠的文科知识搂起来补一补。
首当其冲的是政治,正当他身处于哲学的水深火热中不可自拔时,听到极轻的响动。
声音虽轻,但被夏市寂静的夜放大无数倍,异常清晰。
他往下贴了贴耳朵屏住了呼吸,猜想应该是女孩下床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赶在门锁打开之前,纪风按掉手机,飞快的进入装睡状态。
只立着一只耳朵,向狼一样戒备着。
然后,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从天而降,笼了他一头一脸。
看质地和厚度应该是他为女孩特地准备的毛毯。
还是他趁中午专门驾着摩托车赶到市里的专卖店买的,被苏栎知道后嘲笑他很有做家庭妇男的潜质。
他嘴上没说,心里却止不住反击,做家庭妇男也总比没人要好。
女孩应该很不会照顾人,她压着声音小声的“啊”了一下后,才毛手毛脚的把盖在他头脸的毛毯往下拉。
为了不让她怀疑,纪风装作被熟睡中忽然被打扰般挪了挪身子,伸出了两只胳膊把毛毯压住,毛毯是新的,上面还有浮毛,粘在脸上,痒在心里。
女孩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隔了好半天,看他不动了才像是松了口气,然后又在他身边站了好久。
纪风无厘头的想道:她……难道在窥觑我的美色?
手不觉得抓紧了毛毯。
却不知道女孩之所以能容忍他留下,纯粹是租住人家的地方,赶主人家离开不太好,自己不知道是太困了,还是残留的尴尬,脑子锈住了。
眼下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回想起男生抱来的被褥太薄,心里有点担心,爬在门缝听了好久,感觉他应该已经睡熟了才出来。
就在纪风忍不住眯着眼想要看看她到底想要干嘛时,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女孩弯下腰,笨拙却慎重的把他四周的凉被往里掖了掖,小声的道了声“风哥,晚安。”
女孩的身上不晓得带着什么香,温温柔柔的,一下子就让他安下心来,结合毛毯厚重的包围感,给他一种孵化前的小鸡仔被坚硬的壳守护的安全感。
纪风怔了下,半晌后在心里悄悄回道,“晚安。”
之后竟奇迹般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艾夏叫醒的。
一觉醒来整个人都是蒙的,倒不是因为环境不一样,而是在他的记忆中,几乎没有不被噩梦惊醒,一觉睡到天大亮的经历。
于是,看着艾夏的目光都带着些怪异。
和他不一样,艾夏没有择床的毛病,离开了夏霜,她反而不用害怕半夜里外面一惊一乍,睡得很好。
睡得好心情也跟着好,在纪风望向自己时,她弯着眼睛,甜甜的道了声“早安”。
他揉了揉眼睛,竟然奇迹般的没生出起床气。
苏栎是在两个人收拾完了,打算出去找家店吃早餐的时候拎着一袋子豆浆一袋子煎饼果子进来的。
在他身后,挤满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艾夏扫了一眼,尽是些彪形大汉,其中一个艾夏看着有些眼熟,想起来是校门口来不及解下围裙拿着菜刀的,此时咧着嘴憨厚的笑。
苏栎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放下袋子,回身却是一脸迎来送往的笑。
“多谢各位昨晚上照顾我家侄媳妇了,我苏栎谢谢各位了。”说着抱了抱拳,开始散烟。
终于把人赶走了,才在门口把烟掐掉,走了进来。
“怎么样,夏夏,昨晚睡得好吗?”苏栎问道。
明明语句表情都很正常,但就是给艾夏一种自己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她扯着嘴角笑了笑,礼貌的叫了声“栎叔”后回道,“谢谢您,睡得很好。”
苏栎忙摆了摆手,眼睛在她和纪风之间扫了几个来回。
他看到纪风也不惊讶,只挑着眉,一脸促狭的笑。
纪风忽然就觉得自己起床气犯了。
他没理他,从柜台里拽出两把椅子,椅子腿和柜台相撞,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哎呦,我的大少爷哎。”苏栎受不了这种噪音,赶忙小跑着去接。
纪风扔了椅子,又去拿袋子里的豆浆,心不在焉的几次差点打翻了瓶装豆浆,又被苏栎嫌弃,一脸无奈的赶他离开。
艾夏看出了男孩的不爽,强忍住没笑。
纪风狠狠的盯了她一眼。
艾夏忙装出一副“我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奈何苏栎没眼力界似的,直接忽视纪风一脸不爽的表情,调笑着问道,“风啊,叔记得咱可不是手脚不利落的人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答案不言而喻。
纪风:“一大早见到不想见的人,忍不住东施效颦。”
苏栎拧着眉,“哎?”
纪风:“说你好看呢。”
艾夏:……
她忙挡在两人中间,笑道,“吃饭吧,要不然一会就凉了。”
苏栎眯着眼,指了指纪风。
纪风冷着脸跟在艾夏身后,像极了等着被投食的某种猫科动物,就是体型大了些。
于是直到吃完早餐,两个人出门,苏栎也没找到机会打趣自家侄子。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无限遗憾。
不过,能看到自家侄子因为窘迫而错误百出,以及冷着脸粘人的样子,这个大早也起的值得了。苏栎宽慰着自己,打着哈欠慢悠悠的踱着步返回店里。
趁着小丽姐来之前,还可以趴柜台上补一觉。苏栎想道。
任是大家诸多抱怨,分班考还是如期而至。
“这次考试在很大的程度上会影响到你们今后的道路,一定要认真对待,好好考试!”考前几天,郑玉斌就开始在班里拿着书卷的教鞭狠敲黑板,谆谆告诫。
奈何下面的学生除了前几排好好学习的,都不甚在意。
他们在意的多半是分班考后谁谁谁会离开,谁谁谁可能会进来,整个班莫名进入了分离前的惆怅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