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算法则(12)

作者:归无里

林羡清默默用了点儿力,小鸡仔似的跟在他后面。

她从前没什么要好的朋友,所以很少有人约着一起出去玩,但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看见书桌上搁的一大堆东西,突然有种满足感。

虽然这种满足感是用她空空如也的钱包换来的。

她给林老爷偷偷买了把新扇子和老花镜,趁他出门下象棋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换了。

后来这事儿被林老爷发现后,林羡清只能装傻,坚持说自己不知道:“什么?可能是隔壁家的猫给你叼走了又给你叼了个新的来吧,要不你问问隔壁李爷爷家有没有?”

林老爷都被她气无语了,“李老头家根本不养猫!”

林羡清咽了下口水,“......是吗?”

用脚指甲盖都能想明白的事,林老爷最后也没追问了,把两个东西当宝贝似的又找了块花布给它盖上。

老屋子里的空调声音很大,喷出来的冷气甚至是有实体的,在燥热的空气里凝聚成一股股的白雾,这是第一个吹到空调的暑假,刚修好的老吊扇也没了用武之地。

林羡清这几天甚至直接吹感冒了,大早上起来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脑袋跟灌了铅一样沉重得抬不起来。

早上洗漱的时候甚至一脑门撞在厕所的门上,额头撞红一片,更晕乎了。

大热天的,她穿起了长袖,到培训班的时候晕晕乎乎地抱着自己的书包呆楞着,然后又打出一个喷嚏。

温郁从门口进来,弯着身子拍了下她的肩膀:“刘老师找你。”

林羡清很迟钝地扭过脖子,耸了耸鼻子瓮声瓮气说了个:“哦。”

办公室里冷气的温度开得很低,林羡清不自觉缩了缩肩膀,亦步亦趋地凑到刘老师跟前。

刘老师把一张表格推到她面前,抬了抬眼镜告诉她:“我们班呢,准备跟市里几个培训班一起开个训练营比赛。”

那张表格就是这次联合比赛的报名表,林羡清只呆呆看着,刘老师继续说:“你也知道,我们培训班最能拿出手的就数你和温郁,所以这次你俩都去,行不?”

她忍住一个喷嚏,说话的声音有些哑:“温郁呢?他同意了?”

提到这里,刘老师很狐疑地看向她,语气带着试探:“我还纳闷呢,那小子听完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去不去。”

他转了身子,抬头看着林羡清,眼镜后探究的视线挡都挡不住,“你俩还真是一个德行,关系很好?”

“一般吧。”她回。

好像确实也没有到很铁的关系,毕竟才认识了大概半个月。

刘老师没继续八卦,反正这俩都是成年人了,他本来也管不着她们关系好不好、有多好。

他塞了两张表给她,“给温郁一张,你俩商量着填一填。”

林羡清接受了,捏着宣传单和两张表回了教室。

把表递给温郁的时候,少年歪着头看她一眼,问:“你要去?”

林羡清很认真地指着宣传单上的奖品栏,“第一名有一万块呢,不去白不去。”

温郁轻点了几下头,很慢地说了个“哦”,然后也低头填起表来。

这个比赛是几家培训班自发组织的,市里的几家大培训班占了鳌头,当时他们打着“珠算能帮助孩子开发大脑”的噱头吸引了不少家长,收了一大波学生,再加上市中心的人多以白领阶层为主,在教育上都很卷,根本不缺报班的钱,所以那几家大培训班的装备都很完善。

林羡清她们是乘着珠算班里唯一一辆大巴来的,车身有不少剐蹭的痕迹,为了鼓励他们,车身甚至用颜色鲜艳的喷漆挨个把他们的名字喷了上去,温郁的最大,摆在正中间。

这天的太阳一如既往地毒,因为所有人都要在集合营的大广场集合,林羡清只能迎着日光站着,用手挡在眉前遮太阳。

她看着好几辆崭新的大巴从大门口驶进来,喷出来的车尾气好像都跟别的车不太一样。

从那样的车上下来的人一个个也臭屁得不行,下车的时候脑袋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最后来的一辆车最气派,双层设计,款式好像是最新版的,速度很慢地从大门进来,第一个下来的是个头发留得有点长的男生,看起来跟林羡清他们差不多大,背着个双肩包下来。

那人视线巡视一圈,最后停在她们这边,林羡清也分不清楚他到底在看谁,只是看他很礼貌地笑了下。

下一刻,林羡清就看见那人抬着漫不经心的步子朝这边走过来,他面上仍旧笑着,但给人的感觉并不能称得上舒服。

他最后站定在温郁面前,他个子比温郁矮不少,要仰着头才能跟温郁对视,但这人好像并不太在意这种事,一边伸出手一边说:“师兄,很高兴再相遇。”

第10章 珠算

◎明明作弊的不是她。◎

温郁低着眸子,视线很轻地在他身上落了一瞬,说话的声音一贯的了无情绪:“是么?我并不高兴。”

男生仍旧笑得灿烂,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他轻低了头,把手收回来往身上蹭了蹭,动作很优雅。

下一秒,他转头重新向林羡清伸了手,两个眼睛弯起来,他自报家门:“我叫徐寒健,很高兴认识你。”

林羡清这几天重感冒,本就迟钝的思维简直像卡在一起的齿轮,根本转不动。

她只是在原地怔了一会儿,然后很慢地伸手握了一下,粗着声音说:“你好。”

徐寒健温和地松手,然后突然叹了口气,用一种很遗憾的口吻说:“师兄,你不该沦落至此的,现在居然到了这样的珠算班里,不觉得憋屈吗?”

温郁从始至终只是冷着眸子睨着他,“你用不着担心我。”

“我怎么样都与你无关。”

徐寒健突然变脸,撇开眼睛冷嗤一声,他转身往前走了几步,轻飘飘留下一句:“丧家之犬罢了。”

声音不大不小,他们却听得足够清晰。

林羡清说话带着鼻音:“他是你以前的朋友?性格好讨厌。”

温郁:“不是朋友,只是之前恰好在一个班里。”

林羡清“哦”了一声,又打了个喷嚏。

集合营的氛围很奇怪,努力的人能一直熬到大半夜,大堂里都是啪嗒啪嗒的敲算盘的声音;也有很散漫的公子哥,自认为自己天下第一,成天去空地上打球,然后回来倒头就睡,他们班的老师也是对这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羡清她们肯定是前者。

虽说祝元宵之前跟温郁闹过不愉快,可到了这儿也是梗着脖子问他一些技巧性的内容,林羡清每次看着他找各种借口面色不善地跑到温郁面前问问问题都特别想笑。

“刘凡想问你......”

“赵梓吟想问你......”

“胡玉婷想问你......”

直到某一次林羡清坐在温郁旁边,看着祝元宵又皱着眉红着脸跑过来,支吾半晌也说不出什么,林羡清就打趣他:“我们班的人都被你拉出来问完了,这次又是谁要问温郁问题?”

祝元宵的脸涨得通红,舌头打结一样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林羡清被他这傻样逗乐了,在旁边闷着笑,温郁好像无知无觉一样,淡着表情说:“随便问,不用找什么借口。”

意思好像是:我知道每次都是你想问。

糗成这样,祝元宵“哼”了一声就端着自己的算盘,同手同脚地走了。

林羡清干脆不憋了,大声笑出来。

她还感冒着,嗓子又干又疼,没笑一会儿就开始咳嗽,为了避免传染,她立马偏头拉上口罩,自己闷着声音咳。

好不容易舒服一点后,林羡清才把身子坐正,趴在桌面上,神色恹恹,很小声地嘟囔着:“我这感冒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啊?”

她坐起身子,才发现自己身边的座位已经空了,温郁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走了,她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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