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44)

作者:惘若

郑臣往后拉了一把苏阑,“没人拐你妹妹,快走吧你们俩。”

林静训也捏了捏她的手心, “没关系, 你回家路上小心点儿, 新年快乐。”

她坐上车以后, 抽出张纸胡乱擦了额头上的血迹,又随手丢出去。

林翊然打着转向灯横了她一眼, “该!让你不知天高地厚, 沈瑾之是什么人?你敢去碰她的东西。”

林静训坐在副驾驶上, 不停绞着手指,她一紧张就做这动作,“之舟他不是件东西,也还不是沈瑾之的。”

林翊然冷哼了一声,“李之舟就这么高贵?说他一句都不行?你是不是还想着能嫁给他呢?我告诉你林静训,这辈子你甭想嫁旁人。”

“那嫁你吗?让别人都看你们林家的笑话,骂你乱.伦。”

林静训也憋着一口恶气,平时不敢说的话,今天全一股脑儿捅出来。

林翊然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你他妈这是在跟谁说话呢?”

“放手!”

林翊然把她人一甩,林静训重新理了理头发,眼里含着一包眼泪不掉,靠在椅背上不出声。

只听她哥笑了声,“那个苏阑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沈三儿不过养她一场,她不会真就觉得自己,能攀龙附凤当上沈家少奶奶吧?”

林静训不想和他说话。

但林翊然哪里肯停,“还有郑臣,也不知道脑子缺了哪根筋,看自己妹夫瞎搞,还护着他的姘头,眼看他妹妹就快要回来了,我看苏阑怎么办,郑妤不弄死丫的。”

林静训撇开脸,“有沈叔叔在,没人能动得了苏阑,你就放心吧。”

忽地她哥又笑出声,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我有什么不放心?我只守着你,你不跟我闹,我就什么都好说。”

林静训叹了口气,“直接去你那儿吧。”

林翊然看了眼她头上的伤,“疼吗?”

“你管过我死活吗?和你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

“那是我爱你的方式。”

“也许吧。”

*

眼看车开出院门,苏阑甩开了郑臣,“你知道她哥......”

郑臣点头,“知道,但你能管得了?怎么就那么爱当活菩萨呢?管什么闲事啊。”

苏阑不服气地和他理论,“这怎么能叫闲事呀?静训她是我的铁瓷。”

“哪怕她是你前世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呢!”

郑臣实在是担心她这个性会惹祸,“不该你管的,那就叫闲事。”

苏阑犹自义愤填膺,“你这人真冷血,受苦受难的姑娘就在你眼前,也能熟视无睹。”

“这不叫做冷血,是成年人都该懂的明哲保身,你不是救世主,苏阑。”郑臣无奈地笑了笑,伸手一指大马路上,“你看看外面这些人,哪一个家里的经不难念,谁活着没两件糟心事儿,都能管得过来吗你?”

苏阑自知没理,又不肯认,小小声嘟囔道:“不能。”

她这副“我知道你说的都对,但我就是不想夸你”的表情把郑臣给逗笑了。

他转了转车钥匙,“手机当炮灰了,还怎么联系你的司机啊?我送你回去吧。”

“嗯。”

郑臣给她开了副驾驶位的门。

苏阑还有些犹豫,“我还是坐后面吧?”

郑臣特没正形地说:“坐后面收费,一公里十万。”

“......你去抢好了,我可没有钱。”

苏阑瞪他一眼坐了上去。

“没钱归没钱,但你颜色好。”郑臣俯身给她系好安全带,“你可以选择出卖色相的。”

苏阑作势就要走人,“那我选择立马下车。”

郑臣关上车门,“连开玩笑你都听不出来吗?真是邪了门儿了,自己长什么样心里没点数?你这样的一大把。”

苏阑:“......”是谁教他这么表达的?

他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些什么?才说她颜色好,一会儿又骂她误以为自己是天仙。

郑臣瞅着她像蚌埠住了,车都开上了立交桥,也没听这少女说一句话。

他侧首笑了声,“还没见过你那学生动手吧?”

忽然被他说中心事,苏阑忙不迭点头道:“她才多大呀,那些话真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说的,太能伤人了。”

郑臣轻嗤一下,“她在大院儿里长大,每天所见所闻全是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就是听也听会了。”

他停了片刻又道:“他们沈家人,无论大的小的,天生就有种会当凌绝顶的优越感,那份唯我独尊,刻在骨子里。”

苏阑为男友鸣不平,“沈筵就不是这样的。”

郑臣斜了她一眼,“是是是,你们家老沈是歹竹里挣出的好笋,他天下第一。”

话虽这么说,脑子里却把沈筵的光辉历史略过了一遍,从读书起这就不是个善茬,表面上待人接物仁和端方得无可指摘,可骨子里的阴狠毒辣劲儿,和青云直上的沈老爷子是血脉相承。

初二那年有个男生不知从哪儿听来了些沈家的边角料新闻,在私底下跟人说,别看沈筵多牛逼,他甚至都有可能不是沈夫人正经十月怀胎的亲生儿子。

在学校里这种闲话是传的最快的。

沈筵当天就知道了,把人堵在食堂的时候,也没和他费半点多余的口舌,只随手从取餐处拿了把叉子,把人的手掌扎了个对穿,钉在了学校食堂饭桌上。

郑臣至今都还记得,那男生的嚎叫声响彻整个贵族学校,却连个送他去医务室的人都没有。

原因很简单。

向来不问俗事的沈公子都动了手,那必然是和这人撕破脸了的,这个时候谁再出手去帮他,岂不是自动站到了沈筵的对立面?

话是上午说的,手是下午废的。

那年沈夫人还健在,她亲自出面处理了这事儿,郑臣后来也没打听,但他再没见过那个男生了。

据说他爸放了外任举家离京,总之没有再出现在他们眼前。

不提这么久远,单就说郭棋的官司,郑臣听说他在审讯途中试图自杀,大约是知道自己贪得太多刑罚重,怕后半辈子熬不住,才想一了百了。

京城风言风语的,都说郭棋是得罪了上头,但至于上头是谁,怕没有几人敢直言其名。

但沈筵的这些事情,郑臣一件都不愿在苏阑面前提前,甚至圈子里的那些,他都着意添减后再告诉她一二分。

她是个干净人儿,而且早早晚晚会那么有一天,终将和他们陌路。

郑臣不想他们这一帮人,哪怕是沈筵,给她留下段糟糕的记忆。

尤其......郑妤就快回来了。

苏阑脸红了红,“好啦你也不错。”

长时间相处下来,郑臣这个人除了生活作风不太检点,没正形儿,人贫一点,在斩女数量上能冲刺冲吉尼斯纪录外,其他方面都还好。

郑臣也颇为意外,“唷,得您句夸还真够不容易的呐,没记错这是第一次夸我吧?这不得放个大炮仗庆祝一下?”

苏阑一本正经地科普:“五环以内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你要敢点我立马打电话举报。”

“行了穿CHANEL的飞天小女警,我真要点你以为谁能拦得住?”

郑臣笑着横她一眼,“吃饭了吗少女?带你涮羊肉去?”

苏阑摇头,“膻死了我可不吃。”

“那地儿不膻,味道特正宗。”

“越正宗的越膻。”

“......要膻我是你孙子。”

“那走吧。”

“......”

郑臣刚遭遇了请姑娘吃饭生涯上的滑铁卢,气得一拍方向盘,正巧这个时候宋临打电话问他在哪儿吃饭。

他没好话,“准备带一事儿精去吃羊肉,你愿来你就来,少跟我猫一阵狗一阵儿的。”

宋临:“.......”

那地方开在王府井银泰。

老板似乎和郑臣很熟,躬身引着他们上二楼。

靠栏杆的位置能看见京剧表演。

点菜的时候也殷勤,拿着菜单一一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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