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生日宴的后半程大家都喝得东倒西歪的，安顿好了两个叔叔之后，季时卿单手抱起已经睡着了的季晶晶。

曲栀叹了口气，带着歉意：“没想到搞到这么晚，晶晶都睡着了，要紧吗？”

“没事，”季时卿把车钥匙递给曲栀，“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家。”

曲栀接过车钥匙，跟着季时卿走。

“晶晶本来就说好了今天住我家，她这样回家直接睡就行了。”季时卿说。

“那你快回家吧，不用送我了。”

“你一个人回去，我可不放心。”季时卿说话不咸不淡，也不暧昧。

“那……”

“没事，”季时卿打断她的话，“不介意的话我先送晶晶回去，我上去把她安顿好再送你回去。”

“好，那样也行。”曲栀点头。

曲栀其实今天穿了一整天高跟鞋也挺累了。

把季晶晶放到后排后，曲栀坐上副驾驶。

今天晚上有不少人在抽烟，曲栀不喜欢烟味，闻多了会犯困。

一上车就觉得眼睛酸，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季晶晶已经不在车上了，而现在季时卿正开往回她家的路上。

曲栀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啊，睡着了。”

“没事，今天你也累了。”

曲栀打了个哈欠，看向窗边的景色。

如果说之前联姻这件事还只是开玩笑提起的话，那今天双方长辈见了面，也算是正儿八经提了这事儿。

其实曲栀现在也有点懵，不知道这种联姻是不是提了只要不拒绝就算答应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现在是不是就算季时卿的未婚妻了？

她小心翼翼地偏过头看向季时卿，清了清嗓问：“今天谢谢你来参加爸爸的生日宴。”

“应该的，”季时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打了打节奏，“我爸爸和你爸爸关系很好。”

“啊，之前不知道他们关系这么好啊。”

季时卿打节奏的手指停下来，低声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不是想说什么，只是不知道……我们现在……”

“长辈的说法，不作数的，”季时卿接过话，“主要还看我们自己的意愿。”

“哦……”曲栀拉了个长音。

“你不用有压力，他们觉得合适并不表示真的合适，只是今天是曲叔叔生日，在饭桌上不想扫他的兴。”说到这里，正好遇到一个红灯。车平缓地停下。

季时卿偏头看向曲栀：“我说过，如果你觉得为难，那就由我来婉拒。”

这一刻，曲栀也说不上为什么，突然感觉有些说不出的失落感。

好像，想完成这件事的，一直不是季时卿本人。

或许他只是因为礼貌，没好意思拒绝，或许他只是在给曲栀一个台阶。

他并没有这个想法，只是担心男方主动拒绝会给女方困扰。

曲栀点了点头：“嗯好，我明白了，我想他们或许也只是在兴头上开的玩笑。”

季时卿想说什么，但这时候红灯转绿，季时卿用力捏了捏方向盘，踩油门往前开。

两个不说话了一长段时间，觉得车里的氛围莫名其妙有些压抑，曲栀绞尽脑汁想到一个话题：“对了，你微信名字什么意思呀？”

“serendipity吗？”季时卿说，“缘分天注定。”

“是……有什么特殊含义的吗？”曲栀问。

一般来说如果不是取自己的名字，很有可能是有一些特殊含义。

说不定，这是对他喜欢的人说的潜台词。

“没什么特殊的含义，只是在取名字的时候正好随手翻到了，”季时卿说，“不过或许是因为我一直挺相信缘分这个东西的，我始终觉得，该属于我的东西，终究会属于我，不该属于我的东西，也不必强求。”

或许是因为之前想太多有的没的，曲栀对这些话难免有些过度解读。

难道季时卿所说的所谓的缘分，是指他和别人？

曲栀虽然不至于说有爱情洁癖，但她其实在感情方面是一个很简单的人。

她不知道季时卿经历过多少感情，有没有付出过真心，所以她没办法确定季时卿的心意。

虽然看上去，季时卿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曲栀示好，表现出对她的重视。

但是她这种恋爱小白，真的没办法分清什么是真情，什么是礼貌。

或许对她来说这些举动都已经超过了普通朋友之间的距离，但对于季时卿来说，这只是他日常生活中正常和异性的交往。

她没办法确定他的心意，但又不好意思主动问他。

曲栀觉得，或许这才是她现在对联姻这件事，或者对季时卿这个人有点不确定的原因。

她怕自己到时候付出真心的时候发现，对方不过是把联姻这件事，把她当成是一个长辈吩咐下来的任务。

又或者，对方的心里其实是排斥自己的，只是出于风度涵养没有说破。

就这么胡思乱想之余，曲栀的家到了。

季时卿停了车，看着曲栀。

曲栀抬眸触及他的视线，抿了抿唇说：“谢谢你，那，明天见了。”

“嗯，明天见。”

曲栀下车后，季时卿在车里独自思考了很久。

他没办法确定曲栀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刚刚的车上他明显能感觉到曲栀其实是有心事的。

他在进退之间有些摇摆。

进一步怕她逃，退一步也怕她逃。

他突然觉得平时在那些名利场上靠一个微表情就能看到对方心思的自己居然这么无能，连一个女人的心思都看不透。

第二天一早季时卿带季晶晶去商场逛街。

这小丫头抓到机会就会找这个舅舅大开杀戒。

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是个人精，知道季时卿虽然嘴上说她说得最多，其实宠也是真的宠她。

她对着橱窗对季时卿说：“舅舅，你放心，我就看看，我不买。”

季时卿也是被她逗笑了：“你真看看不买？不买那走了。”

“啊呀！”季晶晶抓住季时卿的手用力往回拽，“女人说要就是不要，说不要就是要，你怎么这都不知道？”

季时卿无奈：“你这孩子，这些话都是哪里学来的？”

“都是我妈妈平时对我爸爸说的。”季晶晶小大人的口气说。

季时卿忍不住笑了出声。

家里有个孩子，还真是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他索性八卦打探起来：“那你妈妈还说什么了？”

“我妈妈还说，说我爸爸是木头脑袋，都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女孩子可好哄了，女孩子不喜欢什么拐弯抹角的，就是喜欢打直球，我妈一直说我爸爸嘴不甜，连一句表白的话都不会说，害我妈妈老是猜忌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的。”

一个五岁女孩一番无忌的童言，居然让季时卿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蹲下身看着季晶晶：“那女孩子呢？女孩子喜欢一个人会直接说嘛？”

“刚刚不是和你说了吗，女孩子说喜欢就是不喜欢，说不喜欢就是喜欢！”季晶晶嘟起嘴，一副“你怎么这都听不懂”的嫌弃样。

季时卿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哪门子邪，居然要听一个五岁女孩子对自己说教。

他索性不掩饰了，直接问：“你喜欢曲老师吗？”

“喜欢啊！”女孩子拼命点头。

“如果曲老师没办法嫁给舅舅，你就不能跟曲老师继续学琴了。”季时卿故意叹了声气。

“为什么呀？”季晶晶愤愤不平地跺了跺脚。

“如果我和曲老师没办法在一起，那以后见面多尴尬呀。”

“啊，那舅舅你快去追曲老师啊！”季晶晶急得快哭出来了。

“舅舅怕直接跟曲老师说，曲老师会害羞……”季时卿看向一边，突然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嘴角，“舅舅想到一个办法，不过要你配合。”

“怎么配合呀？”季晶晶感觉自己要参加什么世纪大行动，一整个兴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