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宣感觉自己要是真的不收下魇兽这个莫名其妙的礼物的话，下一秒大魔头估计就会把它给扬了。

魇兽虽然号称妖兽，但是只会吃人的梦境，并不会直接让人死亡。而且它现在被抓到了，肯定要把那些梦境都吐出来。那些睡梦中的人自然而然就醒了。

他抓着魇兽揉捏了一会儿。咦，感觉做枕头的手感还挺好？

凤宣对戚琢玉点点头：“喜欢的。谢谢师兄。”

戚琢玉收回视线，没什么表情，但心情看起来好了一点。

抓住魇兽之后，梦境就开始崩塌了。建筑正在飞快的消失，凤宣也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渐渐模糊，就像他之前跌入梦境一样。

在离开梦境之前，他好像进入了一个五彩斑斓的通道中，神识悬浮在半空中，而自己的眼前闪过了很多梦境的碎片。

这些梦境都是魇兽之前吞掉的梦境，现在全都吐了出来。

凤宣看到了苏卿颜的梦，梦里的他是一个教书先生，生活在风景优美的田园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梦里还出现了戚琢玉，身份是他的得意门生。一边读书一边打猎，两人过着他织布、他耕田的平凡生活。

没想到苏卿颜心中戚琢玉的人设居然是个温顺的小白兔吗。要是自己有梦境的话，他感觉他的梦里戚琢玉应该是个毁天灭地的反派，脚踩修真界发出“桀桀桀桀”坏笑的大魔头。

脑补了一下这个场景之后，觉得有点好笑怎么回事。

除此之外，眼前还飘过了好多碎片，凤宣忍不住点开这些梦境观看起来。

纪芳辛的梦境里，纪芳辛是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缥缈仙府大少爷。而他——戚琢玉，亦是天赋异禀人人敬畏的天之骄子。他和他青梅竹马，本该顺利完婚。可是凡人小七突然死了。一场误会，爱人变成仇人。戚琢玉亲手将他送入魔牢。前有旧爱，后有新欢，他被挖心挖肝，亲眼看着他转身另娶他人……他失去了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他爱上了一个残忍冷漠的男人……

凤宣噎了一下：……真是缠绵悱恻，虐恋情深的一个梦。不过为什么自己的人设看起来这么恶毒？而且大魔头才不会因为他死了就把别人送入魔牢。命簿里写的明明是他被一剑捅死之后，戚琢玉第二天就统一魔界了。

男人，你太小看事业狂了。

还有六皇子的梦境中，李朝风——也就是他自己，本来天资绝世，惊才绝艳，但为了身世之谜甘愿寂灭，装成废物秘密修炼修罗龙决整整三年。如今三年期满，真龙归来！呵……未婚妻嫌他废物退婚？昔日废太子，涅槃而归！动我女人者，死也！灭我皇族者，死也！一路坐拥天下美人，暗卫戚琢玉誓死效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看完六皇子的梦之后，凤宣刷新了对他的认知。

没想到他真是狗胆包天，居然还脑补大魔头当他的手下。

而且莫欺少年穷的口号又是什么鬼？

六皇子给他的印象看起来就像是十岁的时候高喊“莫欺少年穷！”，四十岁的时候继续喊“莫欺中年穷！”，八十岁的时候颤颤巍巍喊“莫欺老年穷！”，最后在自己的墓碑上刻上“死者为大”的墓志铭这样子。

凤宣又用神识戳了几个梦境之后，就觉得没意思了。

梦是反应每个人内心中最真实想法的地方，所以有很多见不得光的欲望。这些强烈的、灰暗的欲望让他的神识很不舒服。

又过了一会儿，他感觉有个元神很强大的梦境，将他的神识吞没其中。

凤宣忽然被迫读取了这一段梦境的内容，他正纳闷是谁的梦境，就看到眼前出现了大明宫的画面。是哪一位沉睡的皇子吗？

长长的宫廊上走来了一对少年少女。男的他不认识，那个少女凤宣却觉得有点眼熟。

他猛地想起之前在客栈中，戚琢玉最后杀掉的那个无脸怪。幻化出了女人的模样，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女。

她是戚琢玉的母亲，仙游鸢氏的嫡小姐鸢萝。

……好像一不小心看到大魔王的梦境了。

怎么办。等下醒来之后不会被他杀人灭口吧？

凤宣下意识不想看，但是戚琢玉的梦境好像是直接在他神识里出现的。

没过多久这对青梅竹马的玩伴就长大了，与此同时，凤宣大概也猜出那个陪鸢萝长大的少年是谁。应该就是当今圣上的胞弟端王，戚琢玉的父亲。

可是看端王的长相，只能算个清俊雅致，哪里像戚琢玉这般张扬俊美？

很快，凤宣就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梦境中的画面一转，来到了端王与鸢萝成婚之后。两人结婚不久，人族和魔族就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争。魔族不似人族一般只有一个帝国。他们在混沌海大陆上划分了十二块封地，各自为王。

人族帝国跟其中一块封地名叫东夷的魔主打了起来，这一打就是三年。人族百姓民不聊生，最后战败投降，赔上了良田万倾、灵脉上千、奴隶资源无数。原本以为奉上资源灵脉就相安无事了，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东夷魔主罗睺提出了一个极其无理的要求，他要求人族帝国为他献上一名皇族女子。

看到这里，凤宣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罗睺要的那个女人，就是刚成婚不久的端王新妇鸢萝。

……大魔头的阿爹阿娘拿的是什么强取豪夺的霸道屑魔尊剧本。

不能因为人家老婆长得漂亮就直接开抢吧？？凤宣真是看得满头雾水。

难怪六皇子那日在宫廊上骂戚琢玉是不人不魔的东西。

他还以为六皇子只是单纯的嘴脏无能狂怒，没想到戚琢玉竟然真的有一半魔族血脉。

没错，梦境里是看得到东夷魔主罗睺的长相的。

和戚琢玉不能说完全不同，只能说一模一样。罗睺霸道狂妄，张扬俊美，完全是一个更加成熟俊美版的戚琢玉。

梦境中的画面断断续续还在继续。

魔主罗睺虽然脾气暴躁，但也并没有对鸢萝百般折磨。于是鸢萝被送到东夷不久之后就怀上了戚琢玉，日子虽然过得不算好，但也不算差。

只可惜，她的一生注定不会平静。

人族帝国视这次战败为耻，卧薪尝胆三年，联合修真界再一次向东夷魔族发起战争。这时候正好是魔族十二国内乱，东夷腹背受敌，没多久就被人族攻破城门。此时戚琢玉已有三岁，城破那天，他甩开了带着自己逃跑的乳娘，跌跌撞撞地回宫殿找鸢萝。

然后他就看到了此生无法忘记的一幕。

尚还稚嫩的一双黑眸瞪得很大，瞳孔中倒映出一副可怕的场景。魔主罗睺拔剑出鞘，一剑捅进了鸢萝的心脏中，腥热滚烫的鲜血飞溅，染红了整面宫墙。临死前，鸢萝脸上还布满了晶莹的泪痕。

两族开战，先斩和亲皇女，以祭魔旗，以示魔军。

凤宣的神识也愣了愣，可能没想到自己还能看到这么天大的秘密。

在一种“本上神这条命算是交代了知道大魔头这么大秘密估计一出去骨灰都能被他扬了”和“要命了原来戚琢玉这动不动就捅老婆的习惯竟然是遗传的”的心态中摇摆。

最后他下意识选择用神识试着裹住小戚琢玉的眼睛，不让他继续看下去。

但好像没什么用的样子.jpg

小戚琢玉的眼睛流出大颗大颗的血泪来，梦境也因为他的情绪崩溃而崩溃。

连凤宣的神识都受到了影响，感觉就好像是好几百根针同时在他脑海中扎扎扎。

然后他就直接离开了梦境，被痛醒了。

一睁眼，就看见放大版的戚琢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以及挂在他腰间，未来要用来捅自己的神剑画影。

凤宣：“……”

缓缓地闭上眼睛。

感觉自己应该还在做噩梦。

不确定，再睡一觉醒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