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无限流](66)
路庭并没有从高小婷身上感觉到恶意,他猜这个音节并不代表队友曾猜测的“尸”或者“死”。
能用这个音节开头的常用词,校园场景内高频出现的,还有……
“老师?”路庭在讲台旁半蹲,他问女孩,“你在叫老师?”
高小婷僵硬苍白的脖颈慢慢上下移动一下。
她点了头。
然后这女孩也抱着腿消失了。
路庭正要起身,眼角却捕捉到变回空无一人的讲桌下有什么一闪,泛着轻微金属光泽。
从高小婷曾坐过的讲桌角落里,他摸出了一个还没有成年男性巴掌大,侧面均匀分布着十个细小开口的物件。
等路庭带着新收集到的物品出去,那股之前感受到的窥探目光便也悄然消散。
一个未知存在曾静悄悄来过门外,它目的莫测地看路庭同高小婷说话,又静悄悄地离开。
教室外空空荡荡,地下人工湖的湖水也平静了,不久前听见的涌流宛如错觉。
“……执行官?”
路庭重新走过那连接栈道的石头桥,他垂眸扫过自己这回毫无异状的倒影,思维就绕回到了自己强行打断剧情前。
理论上,执行官不干涉玩家游戏进程,不会轻易与玩家对话,这种情况才是正常的,不过想到自己不久前说了什么话,路庭突然一阵心虚,因此他喊人前难得迟疑,话末带上试探的疑问尾音。
“……”
不怎么意外,执行官没说话。
路庭摸了摸鼻子:“你看,我虽然强行打断剧情,但系统也没有给我弹提醒灯,剧情似乎从另一个角度继续发展下去了。”
“……”
直觉告诉路庭,监察装置另一头的人没有不方便,对方其实还在,但对方和他玩起了沉默是金,这会话语金贵到一个音节都不肯给。
“执行官。”路庭期期艾艾,“……你生气了?”
执行官还是沉默。
那句“系统循规蹈矩的漂亮宝贝”明显是讽刺意味居多,岑归猝不及防被它糊了一脸,他都说不好自己有没有在生气。
遵守规则,做好规则,这样的生活对高级执行官来说本就理所当然。
在遇见路庭以前,情绪稳定,冷静自持也都是贴在执行官Alpha身上的标签。
玩家们很容易对系统心存怨愤,也容易对站在系统一边的执行人心怀怨言,岑归听过远比路庭用词更难听的话。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路庭这句令他格外沉默寡言。
他心里甚至有个模糊的,不甚明显的念头。
在刚反应过来路庭那句话时,他心里突兀地跳出了一句反驳,它裹挟着不为人知的激烈情绪。
它在说:“你知道我没有吗?”
你知道我没有吗?岑归并没有真的这么反驳路庭。
面前铺开的数据、工作面板、看不见又无处不在的系统在那一刻仿佛无数只眼睛。
游戏场里的鬼齐齐回头看住路庭,岑归自己像也同样被无形的眼睛注视。
所以他咬住舌尖,将自己也不太明白缘由的话吞了回去。
循规蹈矩的执行官,系统精挑细选的助手,他只要能置身人群,就一定会吸引别人的目光。
玩家的话微妙的对又不对。
……不过这会,玩家多半是觉得自己的话不对。
“我错了。”路庭在监察装置另一头道歉,他踩过木栈道的木板,在负一层的幽暗光线里问,“你是在生气我面对提醒的态度,还是在气那句漂亮宝贝,还是漂亮宝贝的前缀?”
出于一点小小的私心,路庭把前缀的部分给省略过去了,没重复一遍前缀是什么。
岑归还听见他说:“如果是前缀,我承认那是有点故意恶心人。”
岑归:“……”
执行官瞥一眼自己风镜内侧毫无动静的系统提醒灯,感觉系统似乎也没有那么智能。
“执行官?”玩家敲着颈圈,食指第二个指关节在皮革表面轻轻蹭过去。
“执行官?”
叫不应人的玩家像是开启了某种复读机模式,也仿佛把执行官当做耳背的早年人工智能。
他一声声地宛如呼唤“小x同学”与“xx精灵”,要反复不断地多喊上几遍,喊到答话为止。
岑归倒是有点好奇这人能叫到什么时候。
但在几遍过后,路庭换了一招。
岑归看见路庭将伸手进外套口袋,取出了从教室讲桌下找到的东西。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路庭问。
岑归:“……”
干什么,想要靠故意说有违规前兆的话,来骗人开口做行为判定吗?
但路庭似乎就并不是这个意思。
路庭只是单纯提问,然后不等接话,自问自答:“这是把十孔口琴,也叫布鲁斯口琴或蓝调口琴,它比半音阶口琴要小,非常方便携带,出门时随便往口袋里一揣就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