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无限流](203)
岑归已经独自消化信息得足够久,路庭一通连照顾带逗人的操作让他脱离了刚醒时那种不真实感与难受。
他隔着几步距离与路庭对上视线,突然觉得这人站得有点远。于是先伸手拍拍床沿。
路庭:“……”
微妙的,路庭觉得有位先生这个动作特别像召唤大狗。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过去了。
岑归如愿缩短自己跟路庭的距离,他在被子里挪了下腿,让出一点位置。
然后他以一种尽可能精简的风格,告诉了路庭自己梦境的具体内容,还包括这三天里他思考过的事。
这些东西岑归原本以为讲起来会很难,不只是出于信息复杂又谜团太多的原因,也出于他已经很久没和谁坦白讲过自己,这种近乎自我剖析的状态让他说起第一句,就已感到了难以言说的不自在。
但路庭一直听得很专注。
他没打断岑归,在岑归偶尔沉默下来时也不中途插嘴,只同样默不作声坐得离岑归更近了点,还朝人张开一条手臂。
“……”
岑归对着这人动作看了一小会,还是在对方眼神暗示下靠了过去,后半段话他是就着路庭的体温说的。
“——所以。”
路庭在岑归全说完后也有一阵静默,此时仍不算早,窗外天光没有大亮,他把下颌贴着岑归头顶,目光微垂,光影沿着他轮廓留下深邃阴影,让他看起来比平常要“沉”一点。
但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这就为什么你不确定自己的年纪?”
路庭绕了一圈,就像故意挑回这个较为轻松的切入点。
岑归也没想到路庭第一个关注点是这个,他顿了一下说:“……对。”
记忆被强制清洗,现在脑子里装着的东西还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系统刻意修改过的都说不准。
岑归尝试回想自己的年龄,却发现连这部分内容都跟他其他过去履历一样,印象模糊不清。
路庭的下巴轻轻压着他,带来一点存在感鲜明又不沉的重量。
岑归听见这人说:“行,起码现在,我们知道该找谁去讨债了。”
但向系统讨债,难度就约等于小民工向顶层黑老板讨薪,还缺乏相关保障制度。
比起先思考该怎么把更多的记忆找回来,眼下还有件事更需要担心。
那个梦带来记忆也带来一份提醒,它让岑归记起了自己在系统强制调整前毫无抵御方式的一面。
假如系统再度察觉了他的异常,请自己“暂时下放”的高级执行官回中心区,再给他下一道去调整室强制休息的调令,岑归的处境绝不会理想,很难说,他会不会把自己至今为止的经历又忘干净。
而岑归当然不想忘。
被抽走情绪的滋味但凡是个人都不会想要重来,岑归心底还隐约残存着一个猜想,他觉得自己跟调整室之间的渊源恐怕不只一两回那么简单,如果可以,他还想要去调一份自己的调整室历史使用记录来看看。
但目前最重要的问题还是,他要如何在找到更多线索之前,避免被系统突然召回。
“我们马上进下一轮游戏。”岑归在路庭身上靠了半晌后说。
路庭毫无异议地回了个“好”,之后他才问:“缩短休息时间,不会反而加快进度吗?”
比方说系统原本给岑归的处罚是按着最高七轮来,缩短休息时间,反倒会让这个七轮达成的更快。
“系统勉强能称得上优点的地方,就是它必须遵循算法,按着已经定好的规则行事。”岑归在说到“优点”两个字时声音里带着点嘲弄,但他人还靠在路庭肩膀,不客气与些微柔软同时出现在他身上,“以玩家的身份进游戏场,在游戏场里就全程只会是玩家,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路庭就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别的玩家对休息时间视如珍宝,恨不得把在休息区的时间一分钟掰成两分钟花。
可他们倒好,居然要反着来。
“可我们怎么马上进游戏?”路庭想起个很实际的问题。
一般来说都只有想方设法延长休息时间的,再要么就是系统下黑手,提前找个理由给某位玩家判定违规,需要玩加罚场,那样的话休息时间也就被动缩短。
但主动缩短休息时间,兴许过去从没有人提出过如此丧心病狂的要求,路庭把休息区的功能介绍翻了一遍,也没找出有类似于“提前入场”功效的东西。
“你的外套在哪?”岑归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对路庭的收纳整理能力表示“……”。
他只看出桌子椅子甚至地毯上都掉的有衣服,但它们你我不分的纠缠一起,压根看不出原本的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