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是赔钱货(2)
她不自请下堂,便打算用无子的理由来休弃她?这麦氏也不想想她至今没有孩子是谁害的?要不是为了这一家子的大笔开销,她哪里会因为过度劳累流掉了腹中的胎儿?此后再着胎不易。
“我不相信,相公他不是那等趋炎附势的小人!”白踏雪的脸有着异常的苍白,眼神凄厉。
因为她知道,爱子如命的麦氏说的是真的,若是没有奚荣的默许和授意,麦氏是不可能对她开这个口的,但她还想自欺欺人。
“你这无知妇人哪里会知道我儿的鸿鹄之志!”麦氏满眼鄙视。
白踏雪浑身冰凉,知道自己终究被“一家人”背弃了。她一直只有一个人,原以为嫁人了,有了渴求的家人,这会才知是自己太傻。
麦氏见她被自己震住了,唇角扬起,“外头的乞丐求到门前来,我都会让人施舍些银两还是粥饭,你我婆媳一场,我也不能让你什么都落不着的走。”她顺手招来侍候的嬷嬷。“去拿二十两银子让她带走,就当做是给我儿积德行善吧!”
“老太太您真是慈悲!”
麦氏扫了那嬷嬷一眼,点头微笑。“你是个贴心的,就照这数去拿来吧!”
白踏雪闻言浑身血气上涌,再看见那用碎银子拼凑出来的二十两,身子直晃,她在奚家十余年原来就值这些银子。
她把银子接过来,站起身,趋前几步,接着将其全往麦氏的脸上掷去,“吃人不吐骨头的贱妇!你会遭天打雷劈的,报应不爽!”
事出突然,麦氏一时反应不及,被银子砸得正着,歪倒在榻上。
一旁的嬷嬷丫鬟们惊叫出声,有的尖声唤人来抓白踏雪,有的上前搀扶麦氏,屋里乱成了一团。
白踏雪露出一抹苦笑,这样不痛不痒的一砸,根本消减不了她心里的痛苦和耻辱!
白踏雪啊,这就是你努力半生喂养的“家人”,你该醒了,别再执迷不悟无视他们无情的对待!
看着一屋子的混乱,前尘往事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突然,两个冲进门的粗壮仆妇压制住白踏雪,她下意识的挣扎抵抗,接着听见麦氏的尖叫——
“来人,把准备好的药给我灌进这贱人的嘴,我看她还能嚣张到哪里去!”
一个仆妇上前粗暴的撬开她的嘴,然后有人把烫口的不知名药汁灌进她的口中,热辣辣的液体几乎烫伤她的喉咙,她怎么也挣脱不了桎梏,有些药汁因此喷溅在她的脸上。
混乱中,她隐约听见一声叹息——
“母亲,赶她走就是了,您这又是何必?”
“难道留着那张嘴让她到处去说我们奚府的不是吗?”
白踏雪知道自己要是不拼命离开,怕是要死在这里,也不知哪生出的力气,她突然挣脱那些仆妇的箝制,转身如箭一般的朝着大门飞奔而去。
白踏雪心死了。
原来她奉为天的夫君就躲在暗处,看着她遭受这一切,到现在她才认清自己交付身子与一片真心的男人……不如一条狗!
从此,与、君、绝!
守门的下人也不知发生什么事,没有人上前拦阻,任由白踏雪冲上了大街。
街上车水马龙,车轮辘辘声不绝于耳。
白踏雪被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想张口喊,却发现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那毒妇给她灌的竟然是哑药!
奔跑着的她喉咙痛如火烧,眼前所有的事物一片朦胧,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近,下一刻她的身子凌空飞了起来,在一片的惊呼声中,她不知又撞上什么,然后砰地一声落到地上。
她感觉全身骨头像散了似的,鲜血以极快的速度从七窍涌了出来。
透过一片殷红,她看见一张清瘦如谪仙般的脸庞,那双如暗夜星辰的黑眸泛着泪,双手贴抚在她两颊边。
“别死!”
这世间还有人在意她的死活?用这么痛惜的声音留她?
在眼前放大的脸有点熟悉,如果再丰润一点,必是风华绝代,向来记忆极佳的她依稀有种好像在哪见过的感觉。
但,到底是谁呢?
今生怕是再没有机会得知了。
她默默吐出最后一口气,阖上眼的同时,两行血泪沿着眼角流下。
“听说是许给了隔壁镇上的富商严家的嫡子。”
“什么,是那药罐子,不是听说熬不过年底?那是火坑啊!三老爷和三夫人居然舍得?”
“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这个家是谁当家的?可不是那一房的人。”
阜镇盛府的西南偏院,两个婆子躲懒的歪在一堵院墙外,确定这时间点不会有人在附近走动,大剌剌说起府里最近发生的大事。
“欸,这话得小着声说,要是让人听去,你也落不着好。”矮胖的婆子虽是有些瞻前顾后,但仍眼神不敬的瞥向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