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烧(99)
那是收拾梁昭辉时留下的。
他好像为她受了很多次的伤。
她明明那么喜欢他,喜欢得不行,可带给他的却总是伤害。
为什么会这样……
温鲤握着陈鹤征受伤的那只手,指尖伸过去,很小心地碰了碰伤口旁边的皮肤,哽咽着问他:“疼不疼?”
陈鹤征看着她,应了一句:“不疼。”
这么一点伤口,都不用上药,估计明天就好了。
温鲤却格外执着,一直盯着它,还轻轻吹了口气。
小时候,家里的老人告诉她的,受伤的地方,只要这样吹一吹,就不会再痛。
陈鹤征将温鲤散落的长发拨耳后,再度拿起毛巾,擦了擦她湿润的眼角。
“温鲤,”他叫她的名字,声音那么轻,却饱含坚定,“别自责。今天的事情不怪你,任何人都没有立场去指责你什么。”
话音落下的同时,陈鹤征感觉到手背上蓦地一暖,有什么东西掉在上面。
他不由蹙眉,目光移过去,看到更多湿润的痕迹,从温鲤眼中坠下,落在他的手背上。
陈鹤征感受到一种清晰的痛,剖骨抽筋似的,从心口的位置传来。
他咬了咬牙,喉结缓慢滚动,将那些不稳定的情绪统统压下去,哑声询问:“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疼得厉害?去医院做个检查好不好?我陪你去。”
他将每一句话都放轻,哄着她。
“不要,”温鲤握着他的手,摇头,哽咽着说,“不要去医院。”
“我要回家,阿征,你带我回家吧,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那么,回家之后,要做些什么呢?
金岫茫然地眨了眨眼。
第46章
温鲤的那句“带我回家”, 好像某种尖锐的东西,在陈鹤征心上狠戳了一下,殷红的血色沁出来, 痛感分外尖锐。陈鹤征几乎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很想做些什么,比如,剁碎了梁昭辉那个杂碎。
他再度倾身过去,额头抵着温鲤的额头, 两人的呼吸融在一起, 温暖而勾缠。
“哭吧,”陈鹤征说,“我陪你, 哭够了, 也就不害怕了。”
哄小孩似的一句话,此刻听起来,却格外熨帖。
好像无论温鲤做什么,多幼稚或者多脆弱,都有陈鹤征无条件地陪她,包容她。
比爱更叫人动容的是偏爱,那偏爱之上呢?
是否还有更圣洁也更虔诚的存在?
如果有, 大概就是包容吧。
有时候, 心动和喜欢, 都太过容易, 而包容才是那条船, 那条可以摆渡孤独和狼狈, 载着疲倦的人生, 涉过一切苦海的船。
有陈鹤征那句“我陪你”, 温鲤像是得到了某种释放,哭得格外认真。
她掉了好一会儿眼泪,忽然想起什么,抬起水汽氤氲的一双眼,对陈鹤征说:“郑嘉珣,她也在金域……”
不等温鲤把话说完,陈鹤征已经明白她的想法,他低头,吻一下她湿漉漉的眉眼,不出预料的,唇间抿到咸涩的滋味。
真是个爱哭的小姑娘,陈鹤征想,哭起来,又格外招他心疼。
陈鹤征用鼻尖在温鲤脸上蹭了一下,声音压得低沉,说:“别担心。我大哥今天去金域,就是为了抓郑嘉珣的,他的人会把她带走。”
陈鹤迎那个霸道又护短的性格,怎么会由着郑嘉珣胡来。
“抓”这个字,听上去有些恐怖。
温鲤被他蹭得有些痒,想躲开,陈鹤征却不放,他困着温鲤,同时对她说:“郑嘉珣可能对我哥有些意思,但是,我哥那个人,你也看见了,他根本不吃感情这东西。两个人对不上频道,最近有点闹腾。”
温鲤叹息着想,郑嘉珣对陈鹤迎,可不是有些意思那么简单。
她喜欢他九年了,即将进入第十个年头。
哭过之后,整个人有种虚脱般的疲惫,温鲤向后,想去枕座椅的椅背,手指却一直抓着陈鹤征的衣角不放。陈鹤征索性伸手过去,将她捞过来,让她靠着自己,把肩膀给她枕着。
窗外不断有灯光闪过,连霓虹都昏昏欲睡。
陈鹤征低头看她,眸光深黑而软,问她:“我身上的衣服全湿了,这样靠着,会不会不舒服?”
温鲤摇了摇头。
不但不会不舒服,恰恰相反,她被他抱得很舒服,整个人都恨不得粘过去。
呼吸之间,温鲤闻见陈鹤征身上的味道,清冽而舒朗,那味道让翻涌的情绪逐渐平息,也让她感觉到一种心安。
被爱着,被保护着的安全感。
司机专注地控着方向盘,余光都不往别处多偏一下,车子平稳行驶,后排的位置形成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
车内开着灯,光线落下来,显得夜晚格外漫长,好像永远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