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烧(25)
助理没再劝,转头去给他泡了杯热茶,又拿来一条干净的小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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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窗子开了道缝隙,湿润的雨水气息透进来。
陈鹤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单手撑额,一双长腿交叠着,器宇不凡。他压着火气,说:“先把病养好,然后订机票,回德国。想写歌在哪都能写,不必一直留在国内。”
术后要禁食禁水,陈鹤征这会儿嗓音沙哑,他看了眼窗外的天气,眼睛黑沉如夜,说:“大哥,我是什么性格你最清楚,别用这种逼迫的语气跟我说话,我不会听的。”
“我逼你?”陈鹤迎厉声,“我是在救你的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次回国,真的只是为了金麦奖吗?你会把这种东西放在眼里?你是为了谁回来的,谁让你牵肠挂肚念念不忘,需要我挑明吗?”
相较于陈鹤迎的火气,陈鹤征则冷静得像尊石像,他不说话,就是摆明了不肯让步。
“你一门心思往人家身边凑,人家领你的情吗?”陈鹤迎实在气得狠了,口不择言,“命都搭进去过一回,嗓子被术后感染毁了,落了一身的伤,在德国躺了两年才能重新站起来,这教训还不够?还想重蹈覆辙?”
这一串诘问,字字锥心蚀骨,几乎要从陈鹤征心上剜下一块肉来,最软的拿一块。
陈鹤征闭了下眼睛,唇色是病中常见的苍白。
五年前他匆忙出国,陈家对外放出的消息是养病,实际上,他不是病了,而是重伤,几乎濒死,危在旦夕。
为了躲避媒体,也为了让他有一个安静休养的环境,陈鹤迎动用手上的关系,悄悄将他送到了国外的私立医院,接受封闭式治疗。
在他周身插满各种医疗仪器的时候,他接到了温鲤的电话,平静而清晰地告诉他——
“陈鹤征,你不要再回来,我们分手吧。”
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子,他用命去保护的人,在他生死未卜时候,选择舍弃他。
几年过去,陈鹤征已经记不清当时他是如何回应的了,只记得是温鲤先挂断的电话,干脆得好像同他多说一句都是折磨。
不论温鲤有什么苦衷,这句“分手”都是扎在陈鹤征心头的一根刺,溃烂成无法愈合的伤口,稍稍触碰,都会疼得锥心蚀骨。
“受伤的事,我不怪她,”陈鹤征气息虚弱,黑沉沉的目光不动不移,透出一种山岩般的执拗和坚决,“害我的人,不是她。”
“真大度啊,”陈鹤迎冷笑,他出手一贯凶狠,毫不迟疑,“你知道叶清时吗?叶家的长子,飓风卫视的红人,也是你的心上人给自己找的新靠山。你不在的这几年,叶清时帮你把人照顾的很好,带女孩子泡夜店的花边新闻现在还挂在热搜上呢,你要不要看一看?说不定会觉得女主角很眼熟!”
第12章
病房里一片寂静,医疗仪器滴答作响。
小护士推门进来更换输液的药瓶,被房间里浓重的压抑吓得一愣。
雨水的微光落在枕边,映亮陈鹤征的鼻梁线条和垂在额前的头发,显出几分孤寂的味道。他不顾手背上还埋着针头,伸手,语气平稳地说:“手机拿给我,我看看。”
六张照片,清晰度不高,陈鹤征滑动屏幕草草翻过一遍,而后,他先别过头咳了一声,才说:“不是她。”
陈鹤迎挑眉,那是一个邪气很重的表情,他似笑非笑地说:“仗着脸被打了马赛克,你就打算不认账吗?要不要我去找人问清楚,那个女孩子到底是谁?”
“你尽管去问,”陈鹤征眼神淡漠,带着一种不肯让步的坚定,“我说不是她,就一定不是。我的人,我不会认错。”
“你的人?”陈鹤迎笑笑,“话不要说得这么满,小少爷。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朋友?恋人?还是分手五年的前任?”
这个问题看似平淡,却直击陈鹤征的软肋,他搁在白色床单上的手指不由抽紧,指骨关节凸起尖锐的形状。
“阿征,我让你回德国,是想让你换个环境,你在往事里陷得够久了,去过新生活吧。”陈鹤迎向后倚了倚,靠着椅背,目光深邃,语气却趋向和缓,劝着,“你不肯走,留在国内又能做什么呢?跟她复合,还是看着她结婚生子?把年少时那点感情彻底变成苦情剧,闹到两看相厌的地步?”
窗外,大雨未停,响声滂沱。
陈鹤征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里却像漫进了雨水凌乱的光,瞳仁被浸润着,有种潮湿的雾感,像埋在冰雪之境的古法琉璃。
是啊,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复合吗?那根刺仍卡在那里,剧痛仍在,他如何甘心。
离开吗?彻底放下她,去过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