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聪的耳听见他说喜欢我(72)
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言落忽然唤她,桑粒于是停住动作,转头看他, 眼睛在问他怎么了。
“你几点走?”言落看着她, “我抽空来接你。”
这个,让桑粒有点为难。
她是打算跟师哥拿回行李, 晚上和周觅一起订酒店住的。
可言落那么理所当然地诚恳, 不掩饰期望地看着她,拒绝的话她有点说不出口。
“还不知道,”桑粒顿了顿顿, “你去忙你的吧, 真的不用管我,我……”
他不听桑粒的推迟,不容置疑地回应她的前句话:“那等你确定时间发消息给我。”温柔又霸道。
桑粒怔了一下,心里有点甜又有点别扭, 他似乎一下子把关系拉得很近很近, 有点急于求成了。
桑粒没多说什么, 慢吞吞地应了他一声“哦”, 然后下了车。
易泽的展馆是私人展馆, 进去参观要收门票。
他前期宣传做得很到位,又因着是国庆假期, 不少人把这当成了打卡点,因此卖出去不少票。
到点一开馆,便有陆陆续续的人进去。
门口有个验票的保安,桑粒被拦在门口,没有票不让进。
她解释说自己是这期参展的创作者,保安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他没听说这档子事,反正没票就不能进。
桑粒没法子,只好在手机上调出易泽的微信,打算把证据给保安看,忽见保安把目光越过她,对某处点头微笑。
是易泽拉着桑粒的行李箱,向门口而来。
他走近时忙着跟她道歉没及时回消息,又跟她解释说昨晚被朋友拉去喝酒,手机落在车里了,一时没找到。
说着易泽把行李箱推到桑粒跟前,“保险起见,行李箱你还是自己保管吧,免得又闹乌龙。”
桑粒笑笑,接过行李箱,客客气气说给师哥添麻烦了。
易泽忙说不是这个意思,幸好她有朋友在北京可以借宿,不然他可真是过意不去,最后问她:“你朋友没来?”
“哦没,”桑粒随口扯道,“他有事要忙,没时间来。”
话音刚落,骤听一声“学妹”落地,声音被柔弱秋风吹送到她耳畔,带起一阵异样的痒。
桑粒回头看去,见言落于秋天的日光里朝她走来,一身黑与日光冲突得很美学。
易泽比他更快反应过来,他打量那个戴黑口罩黑帽子的高个男生,边低声问桑粒:“这是你朋友?”
桑粒不知如何去圆刚才随口扯的谎,只好老实回答:“嗯,就是昨晚收留我的那位朋友。”
易泽恍然大悟。等言落走近,他立刻从他眉眼里看到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惜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你不是说不来吗?”桑粒有点想先发制人的意思,“怎么又来了啊?”
怎么又来了?
因为他透过车窗,看见那个将行李箱转交给桑粒的男人,立马断定这个男人就是师哥,而他很想在这位师哥面前亮亮相。
言落往她身旁一站,宣示主权的意味很明显,眼睛看着桑粒的师哥说:“学妹办画展,我怎么能不来捧场呢……对吧?”
易泽嘴上说着欢迎欢迎,其实感觉有点莫名其妙,心想这人是把他当情敌了?大可不必啊。
桑粒对言落的言行略微侧目,她感到无比尴尬,不搭腔,默默地别开脸去。
实在是低估了言落在走偏这条路上的微能力。
他的这种举动让她感觉挺无语,又觉得有点可爱。
而会觉得可爱,可能只是因为他是言落。
她好双标。
直到三人进展馆里没多久,言落被认出来,易泽也想起他是谁后,他越发觉得这个人……
大可不必。
易泽谦逊地认为,自己哪点也比不上他。
言落站在参观的人身后,右手捏着帽子,目光落在那幅命名为“听见”的画上,久久移不开视线。
很抽象的一幅画。
画上一个分不清性别的人,两只耳朵极大,双手捂着脸。地点是一座天桥,背后有来去匆匆的行人,和极抽象的天空。
忽听前面的人说,这幅画到底想表达什么,看不懂,只觉得画风好诡异。他旁边的人小声附和,说她也有这种感觉。
言落扫那两人几眼,大学生的模样,他猜想这是一对情侣。
“这幅画的作者是失聪人士,她想表达的是失聪人士的困境,”言落忍不住说,“你们看不懂也正常。”
他开口说话时,完全没去想被认出来的麻烦。
情侣同时转身来看他,女生眼尖,通过黑口罩上方的眉眼,她第一眼就怀疑眼前的人像言落,她于是很好态度地笑问他:“你怎么知道作者是失聪人士?”
言落怔了一下。
他后知后觉,懊悔自己讲了不该讲的。桑粒可能并不希望别人知道她是失聪人士,那是她的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