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聪的耳听见他说喜欢我(141)
桑妈妈欲言又止, 满嘴劝慰的话想说, 却不晓得从何说起。隔一会儿,桑妈妈叹了口气, 说:“那你别画太晚了,早点睡……总熬夜不睡觉,这样不行的。”
桑粒轻轻“嗯”了一声,没抬眼,耳朵听桑妈妈的脚步远去,手没停,持续地劳作。
眼下是2月天,冬天尾声的夜依然寒冷,尤其是阅山居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阴冷气息更是逼人可。
然而,桑粒却似乎对冷暖失去了感知能力,阳台的门敞开着,阴冷寒风一阵阵往屋里扫,窗帘被扫得起一下落一下,仿佛是冷得颤来颤去坐不住的人。
桑粒却不觉得冷,她只穿一件打底衫,外边套件宽松肥大的薄毛衣,还把袖子挽起了了些,裸露出半截清瘦白皙的小臂。下半身穿条纯棉杏色的宽松居家裤,脚趿一对客房用的一次性拖鞋,没穿袜子。
桑粒正专注地给个一细节做颜料填充,忽听门又被打开的声音。不用多想,指定又是桑妈妈,她于是依然眼也不抬,说:“怎么又来了?”语气里不耐烦的意味明显。
静了一霎,只有脚步声靠近的声音。
“因为太想你了。”是言落的声音。
冬夜暖阳一般的声线,叫醒了桑粒近期丧失的一些知觉。
她怔住了,来不及上色,画笔上的颜料以泪滴形状滴到了错误的地方。
她发现了这差错,但无暇去挽救这错误,只缓缓转头去看梦一样的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看见言落的那一瞬,桑粒绷不住了,这些天的故作坚强,都在见到言落的这一刹那溃不成军。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为网友的误解谩骂,为她这些日子所受的冲天委屈。
蓦地见她哭成泪人,言落有些慌了,快步走向她,弯腰抱住她,一面在她耳边喃喃低语:“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桑粒却猛地挣脱他的怀抱,站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抽抽噎噎的,一边拿手背抹眼泪,见言落要走过来,她立马平伸一只手臂向前,做一个禁止他向前的示意:“你不要过来。”
言落只好停住,站在离她一米开外的地方,不解地看着她,柔声问她:“怎么了?”
桑粒的头发用一个大抓夹绾在脑后,两鬓边蓬松的碎发乱糟糟的,加上她此刻泣不成声,满脸泪痕,样子可以称得上蓬头垢面,实在狼狈。
但桑粒在意的不是这些,她泪眼婆娑地望着言落,良久才说:“我已经三天没洗头了。”
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言落险些笑出来,他往前挪一小步,微笑道:“我不介意。”
见他往前,桑粒又后退了一步,倔强地说:“我介意。”
言落再次定住,跟桑粒保持距离,轻声哄她:“那……我帮你洗头。”
“不要,”桑粒依然倔强,“我自己洗。”
桑粒去洗头,顺便洗了把脸。她对着镜子看自己哭红的眼时,忽然为见到言落时的反应感到不好意思。
他有什么错啊!他根本没错。
桑粒洗头期间,言落把这屋所有窗户都关上,然后开启了空调制暖,脱掉外套,站在卫生间门口等她。
见桑粒打开卫生间出来,言落对她笑了笑,伸手拿了桑粒手中的毛巾帮她擦头发,一面笑问:“桑老师,现在抱你了吗?”
桑粒没回答,她为三天没洗头这个梗感到难为情,偏开眼神,抿着唇暗暗发笑。
言落拥住了她,随后垂眼瞧着桑粒:“帮你吹头发?”
桑粒仍然不应声,任由他拥着她,脚尖对着脚尖一步步把她倒推着走,最后她被按坐到床沿上。
吹风机噪音在桑粒头顶呼呼作响,她仰起脸,默默望言落一会儿,然后温存地轻轻抱住他的腰。
吹风机暂停,屋里很静。言落双手捧起桑粒的脸,瞧着她:“这些天很难过吧?”
桑粒又有点想哭,忍了忍,把眼泪憋了回去,有点怨怼:“你怎么现在才来?”
言落抚着她的脸,再次说了对不起。
怎么现在才来?
事情发生了那么多天,他现在才来是因为桑妈妈让他别来,桑妈妈说桑粒需要自己静几天,让他别来打扰。
桑粒的手机一直没开,他联系不上桑粒,辗转从钟天然那儿要到了桑妈妈的号码,他打电话问了桑粒的情况,但桑妈妈对他似乎有了些偏见,告诉他桑粒状态不好,很久没睡觉了,请他暂时不要找桑粒了。
忍了几天,到今天,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一意孤行,冲破冬风连夜开车赶来,到阅山居前台问了值班的大姐,才知道桑粒在306。这位大姐认识言落,也知道他和桑粒的关系,于是给了他306的房卡。
“我不是怪你,我只是……”只是很想你,难过的时候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桑粒把脸贴到他身前,合上眼,“不要再道歉了,你又没做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