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止水+番外(59)

作者:烟树小荞

洛荧沉吟片刻,小心答道,“昨夜朱家小姐乔装扮作男子潜入挽花别院,被一位醉酒的客人也就是那名伤者赵富礼出言轻薄。朱家侍卫火冒三丈出手伤人,又在云天宫望月楼派人干预后怒而纵火,原该抓他回戒律堂定罪的,但如今人已经死了。”

怎料宁广仪猛地蹿上来,情绪激动,“这死得也太是时候了吧?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哥的死没那么简单!我大哥的死绝非意外,他是被人下毒毒死的!下毒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个朱蒙!”

洛荧为保全朱问凝的名节隐去了一些事实,却没想到引得宁广仪如此猜想,他不由得疑道,“请问,朱蒙为何要下毒害死宁广仲?”

宁广仪冷静些许,经过昨夜一番风波他已没了平日逍遥公子的模样。长兄新丧,他也不好还回房梳洗打理自己,昨晚一夜没合眼,脑子混沌得很,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或许他不是想害死大哥,而是想害死我。”

堂中的局外人都面面相觑,然而宁氏弟子却一个个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宁广仪有了些许底气,不自觉地挺直腰板,露出鄙夷之色,“他向来心比天高,对凝儿有些不该有的念头……宁朱两家婚期将近,他竟动了这等龌龊的念头!”

“等等,”曲莲上前一步轻轻摆手,“事情还未查清,还是不要妄下定论吧。不如先听听裴公子这边有什么发现。”

他虽面容姣好,却无灵力傍身,宁氏的人一个个眼高于顶,自然是没人把他放在眼里,更何况他在斗佛台还帮陆离说话,下了宁氏的面子。如今他上前劝说,宁氏诸人都十分不屑,宁广仪直接出言嘲道,“你是谁?在座群英荟萃,怎么也轮不到一个无名小卒来主持大局。不管是不是朱蒙下的毒,若说我大哥是死于意外,我绝不相信。我们出入挽花别院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喝出过问题,昨日的事绝非意外!”

被当众嘲讽,曲莲面色丝毫不改,“这么说,诸位公子早就知道挽花别院的酒里有毒,是吗?”

宁广仪神色一变。

他身后一名弟子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早知道有毒我们还喝?我们又不是傻子。”

“傻子”曲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各人神色,一针见血地问道,“那么诸位是知道酒里‘有料’,却不知酒里有毒,是吗?”

洛荧有些惊讶,眉尖微挑望着他。

确实,如果宁家众人对挽花别院酒里动的手脚一无所知,如今知道酒里一直有毒,而今晚不凑巧剂量太大酿成惨剧,定会痛骂挽花别院是家黑店。正常人都会觉得是店家惹的麻烦,或者真有什么阴谋,也该是店家下的手。然而宁广仪却没有怀疑店家,反而一口咬定下毒的另有其人,说明他对挽花别院的这些小动作分明清楚得很。

而看堂中各位的神情,恐怕挽花别院在酒里下“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双头蛇毒可致幻、催情,你们只以为挽花别院的酒有壮阳助兴之效,却没想到用的是毒,是吗?”

曲莲是个不懂委婉迂回的傻子,直言直语三连问问得一干公子哥儿下不来台。这都是他们寻欢作乐私底下达成的共识,可是谁也不会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一群自诩清风霁月平日里吟诗作对的高雅少爷,需要用毒酒在青楼助兴,传出去岂不是太难听了。

宁广仪被他问得耳根发红,冷笑一声,“请问你是哪位?陆离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到的宝贝么?就算是他拿着望月楼的手信站在这里都不敢这样质问我们,你又有什么资格?”

“那我来问吧。”洛荧身子微微一侧,主动与曲莲拉近了距离,将他笼在身后,惹得宁广仪神色一变,“揣测无益,裴公子先说死因吧。”

与堂中剑拔弩张的氛围毫不相干,裴文喻坐在一把漆木交椅上施施然摇着扇子,半点没有身为客人的拘束。他的那名黑脸异族模样的侍卫山一样站在他身侧,衬得他整个人高深莫测,一点也不像在看戏。

既然被发小点到了,他也不好再袖手旁观。

“宁大公子确实是被毒死的。”裴文喻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勾起,眼底闪烁着一丝兴致,又被他很好地掩盖下去,“却不是直接被双头蛇毒毒死的。其实纯正的双头蛇毒往往只能致幻、催情,真正要致死,需要非常大的剂量。即便是昨天诸位酒里的毒已比挽花别院楼里剩余的几坛剂量大了许多,若要致死,起码也得喝上个十坛二十坛,我量在座没有人有这个肚量。”

他“啪”地收起扇子,“是以死因并非双头蛇毒,而是另一种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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