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困渡(105)
“因为我刚刚听到你说请他吃饭,就想说如果你们不是情侣关系,那我待会儿就去找他要个联系方式。”
对方直勾勾地盯着她,苏晚青心中愕然泛起一阵酸涩。
“他不是我男朋友。”
短发女人开心地双手抱拳,“谢谢你啊。”
她说完就把台面上的化妆品收到手包里,拿起手机转身要走。
苏晚青还站在洗手池旁,水流声响在耳侧,像是带着某种隐秘的提醒,她沉沉地吁了一口气,心头陡然冒出了一股子上不得台面的冲动。
关上水龙头的下一秒,苏晚青听到自己鼓点般的心跳声,仿佛响在耳畔似的,竟然鬼使神差地补了句,“但他是我老公。”
短发女人转过身,嘴唇微张几秒,极小声地说了句“抱歉”。
苏晚青朝她摇了摇头,“是我抱歉。”
短发女人走了,苏晚青捂着心口,心烦意乱地站在原地,不说难受,说也难受,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闻宴祁有没有艳遇跟她有什么关系?
原地杵了几秒,她魂不守舍地回去了。
隔着老远,闻宴祁就看见苏晚青垂头丧气的样子,眼睫向下垂着,像是地上有钱捡似的,一只手握拳,反复砸向另一只手的掌心,懊悔又愤懑。
待她坐下,他才开口,“怎么了?”
苏晚青这会儿还心虚着,刚搅了闻宴祁一桩姻缘,有些无法面对他,眼都没抬一下,胡乱地应着,“没事,就是感觉有些闷。”
闻宴祁瞧着她确实有些郁闷,出声提醒,“你的手机刚刚响了好几声。”
“啊?”苏晚青拿起来看。
是杨沅沅发来的微信,七八条,充斥着各种哭泣的emoji——
“青青,我要做手术了,在市一院,我好害怕,你能过来陪我吗?”
苏晚青吓了一跳,陡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有几缕头发从鲨鱼夹的缝隙中落了下来,垂在她颊侧,小脸一片惨白。
闻宴祁眉心轻蹙,“发生什么事了?”
“我朋友生病了,在医院马上要做手术,我得赶过去陪她。”苏晚青手忙脚乱收拾包,“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我买单你吃完再回去吧,今天不算,下次再好好请你吃顿饭,我得先走了。”
闻宴祁也站起来,他腿长,两步就迈到了她身旁。
苏晚青回拨了电话给杨沅沅,可一直是无法接通的状态,兀自慌乱的时候,闻宴祁扣住了她的手腕。
“我开车送你。”
他目光温润,仿佛有着镇定人心的力量,苏晚青皱紧的眉头舒缓下来,“那我先去买单。”
“不用买了。”闻宴祁直接拎起了她的包,“这家餐厅是翟绪姑姑家的。”
-
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医院。
苏晚青去护士台问了一下,只说名字的话,没法得到患者信息,杨沅沅话说到一半就失联,她急得不行,脑补得场景都是车祸之类的意外,杨沅沅不是滨城本地人,本科和研究生时期都在住校,在这儿也没什么亲人。
“那您查查有没有车祸送过来的病人?”苏晚青趴在服务台前,眉眼都是急色。
闻宴祁走过来,将她带离了服务台,“你朋友的名字是哪三个字?”
苏晚青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有个叔叔是这家医院的神外科主任,你把名字告诉我,我问问他。”
“她叫杨沅沅,杨是杨树的杨,沅就是那个......”苏晚青急着想带“沅”字的组词,想了几秒没想出来,干脆握住闻宴祁的手,“我写给你看,很简单的。”
闻宴祁面色微有错愕,敛下眼皮,看着苏晚青将他的手摊开,又伸出自己的食指,一笔一划在他手心刻下痕迹,酥麻的感觉还未贯穿脊背,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苏晚青灵机一动,开窍了。
“不对,我干嘛费这事儿。”她立刻放下了闻宴祁的手,再抬头,认真地说道,“就是三点水再加一元两元的那个沅,你知道吗?屈原有一首诗,里面就有这个字,但我忘了哪句啦!”
闻宴祁看着自己突然悬空的手,握成拳,又垂到了腿侧,苏晚青还在他面前喋喋不休,他胸闷气短,随口应了声,“知道了。”
这句语气稍稍有些冷淡,苏晚青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闭嘴了。
闻宴祁总共打了两通电话,第一通描述杨沅沅的信息,女,25岁,名字是三点水再加一元两元的那个沅,有可能是车祸之类的意外,大概率是在外科。
挂了电话,就看见苏晚青忧虑的眼神。
她的担心都写在脸上,眉心轻轻蹙着,不确定地问他:“应该是小手术吧?”
“嗯。”闻宴祁垂眼看她,颈侧的头发落下来两束,他也不知怎么,突然就伸出手,撩起了那两束头发,搭到了鲨鱼夹的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