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乔往后退了一步，她踩在天台的边缘：“对不起啊，但这里不是我的世界。我相信真实的世界中副本还没有结束, 所以我被带到了这里, 但我有预感要结尾了。”

裙角飞扬，发丝飘散。

她望向男人的眼眸, 眸中一闪而过惊恐和担忧。严穆扑上来想要抱住孟乔，把他从天台上拉下，但孟乔张开双臂, 向后一仰。针织开衫上细小的毛线在落日阳光的照射下变成了红色，像是翩翩起舞的落叶蝴蝶。

孟乔自楼顶跌落。

她坚信疼痛可以将自己从梦境中唤起。

熟悉的身体下坠过程, 急速又漫长。周围的夕阳城市变成流线型的光点, 从脚下的黑暗中蔓延至天空, 形成一片璀璨的星空。星空在孟乔的注释中开始急速的爆炸, 一片又一片橙红色的火花又变成透明的碎片从上空跌落。

转而，又是黑暗。

又是五月的阳光。

孟乔躺在床上没有动，她的手指还残存着伤口，看来自己是回来了。重新梳理一下，她的记忆会丢失，在丢失记忆的时候见到了曾经副本中的怪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怎么破局，但她依旧打开了手机录音。

她怀疑自己从第二层梦境又回到了第一层。

开始全新的一天。

严穆还没敲门，孟乔就推门出来。她调皮的捏了捏他的脸颊问道，“今天还是三明治吗？”

“想吃点别的？”严穆确实准备了三明治，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潜意识里他觉得孟乔喜欢吃这款三明治。

“吃完了准备去哪？”孟乔问。

“你说要去商场买戒指的。”严穆不假思索。

“嗯，对。”

戒指。

孟乔突然知道她为什么要买戒指了，作为一个女孩子，谁会不喜欢钻戒呢？于是心中一直想着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两人一定要挑一副像样的结婚戒指。不过这句话一直没有说出口。此时她更加断定这列的景象就是自己记忆中的数据重组。这就像是人工智能的程序一样，先学习，再输出。

梦境先架构了一个简单的场景，但身处于其中的主角，也就是孟乔开始思考的时候，程序会不断地更新编排，在创造出新的场景。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开始记忆全无，但当她仔细回忆的时候，记忆却又都如雨后春笋般凭空冒出来。

那些凭空出现的副本怪物可能更像是不受控制的小bug，他们冒出来提醒自己并不是在现实世界，但又被程序无情的清扫，导致她丧失了那段时间的记忆。那些bug可能就是梦境与现实之间的小缝隙。

看来有人在控制自己，但他的力量并不足以掌控全部的自己，所以会漏出破绽。

她想错了，这确确实实不是幻境，这一切应该在她的大脑内完成的。

孟乔想到这里有些心悸。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觉得太过于劳累了，好像身体在这个瞬间根本支撑不住这样的负荷。准确的说，每当她在思考的时候都在耗费自己的精力，而身体和精神也会变得越来越虚弱。

不要在梦境里陷入太久。

“走吧，去看看。”孟乔站起身，她不想过多的改变现在的路径从而耗费自己的精力。

于是两人又出门了。

逛商场、吃火锅。

孟乔再火锅店的厕所里重新检查了录音机，录音机里再30分钟前出现了四句提示。

“Lisa有一双红色的眼睛。”

“红色的眼睛，你一定会给要盯着它看。”

“它出现了不止一次。”

“它们都有红色的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但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孟乔默念三句，她一定会盯着那双红色的眼睛，那双在窥探她的眼睛。

从火锅店出来后，孟乔顺着严穆的意思接着在商业街溜达。严穆问：“是不是不开心，我觉得你精神有些恍惚，难道是最近太累了？”

“对。”孟乔靠在他身上，眼神中是难以掩饰的疲惫。她现在只想等，等下一次那双红色的眼睛出现，也许自己就能明白这一切。

严穆搂着孟乔的肩膀，两人坐在广场的长椅上。她打了个哈欠问道：“你说假如副本结束我们也会过上这样的生活吗？”

“已经结束了啊。”严穆好像听了无数遍这样的话，他笑着说，“你的小脑瓜又飞到哪里去了？”

“没有结束啊……所以我们还在这里……”她叹了口气，摸着他的脸，“你是我想象出来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我想象出来的，副本没有结束，战争也没有结束。我需要回到现实世界里。”

严穆的眼神变了变，深邃的眸中溢出忧虑，那是真实的他不会流露的表情。他开了开口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后只是重复，“你就是累了，我们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