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夏了夏天(56)
她难忍又疼。
陈年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可尽管这样,在陈延白的面前,她也觉得自己格外的脆弱。眼眶里似起了一层湿润水雾,可她却硬忍着水光盈盈,硬生生的将那些本该不应该出现的委屈逼了回去。陈年深吸了一口气,蓦地抬起眼来,她稍稍弯了弯眼,盈盈欲落的水光又在眼里闪,她牵起笑容看他。
浅薄的雾蒙了眼一片,她只看得见他模糊的脸。
“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家了。”她微哽着声线,让其听起来很平稳。
战败者奚落走下了舞台,她也只身单影,与他所在的航线,越分越开。
或许这场笑话,上天也耻。
豆大的雨滴倾落而下,一颗接一颗的砸在地面,大雨来得急又猛,她来不及躲闪,双手挡过头顶,跑到了不远处的停放自行车的小棚里。
头发湿了,裙子也湿了,她从包里翻出了唯一的一小包纸巾,擦了擦脸上和脖颈里的水。
暴雨很大,刮来的疾迅凉风将雨丝吹得斜,一些蹭在陈年的裙摆上。雨点很凉,陈年向后退了一小步,不遑碰倒雨棚里的自行车,劈里啪啦倒了一片。
陈年慌张,赶忙一辆一辆的将它们扶起。
委屈横生,陈年眼角滑落一滴眼泪,热滚滚的,很烫。她抬手擦掉,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望着倾盆大雨,心里酸楚又难受。
暗恋本来就是这样,会因为一个人的话时悲时喜,就算是他脸上细微的微妙表情,也会自动的在自己脑海里拆解解读并且放大。
她不知道刚刚陈延白的那句话里,到底是在讽刺自己,还是故意捧高易瑶,但他说的也没错,同样一件衣服穿在不同人的身上,确实各有各的好。
可是她的这份好,已经随着他的那句话消失殆尽了。
她难受得蹲下,将脑袋埋在膝盖里,耳边大雨冲刷泥土,鼻腔里满是雨水与泥土混合之后的味道。
纤薄肩背轻颤着,忽然,头顶落下来一片阴影,周遭都似暗了一瞬。
她像是在大海里摇摇欲坠的小帆,明明找到了避处,可到头来却发现,那并不是她想要的。
“你怎么了?”许嘉述手里撑着把伞,低着眉居高临下的看她,她的眼眶有点红,像受了委屈。
他也淋了些雨,发梢眉角都是被雨裹过的湿润。胸膛上下起伏着,看着像是跑过来的样子。
陈年站起来,看着他脸色急匆匆的模样,不答反问:“你怎么过来了?”
“来找你啊。”许嘉述气息还不稳,他身后的大雨在肆无忌惮的冲刷着地面,雨声盖不住少年洪亮的音,“走到半路下雨了,我就折了回来买了把伞过来找你。”
“想着你应该走不远,就想碰碰运气。”
“那菲菲呢?”
“她啊,半路接电话被接走了。”许嘉述收了伞,在侧面甩了甩水,走到陈年的身边,“你就别担心她了,她不会淋到雨的。”
他看着外面迅猛的雨势,稍叹了口气,侧过头来跟她说:“那咱俩现在就在这儿躲会儿雨吧,等雨小了我再送你回去。”
陈年也淋透了,想到只有一把伞,只好点了点头,跟他说了声谢谢。
暴雨突然而至,陈延白反应迅速,拉着易瑶又跑回了超市里。他们两个人没怎么淋到雨,超市里还有别的人,都对这突然而至的暴雨感到了一丝忧愁。
玻璃窗户起了一层雾,整座城市很快就被雾气笼罩,易瑶看了看窗外两秒,不禁有些焦躁,“雨这么大,这可怎么走啊……”
“去买把伞吧。”
陈延白和易瑶走到卖雨伞的区域,顺手拿了两把。可当他正要离开的时候,脚步一顿,他忽然想到什么,慌忙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易瑶就站在他身旁,看他急急忙忙打电话的样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想知道,于是问:“延白哥哥,你怎么了?”
陈延白只顾着拨号码,一个不行就拨两个。电话那头的人一直没接,冰冷的官方播报女音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
他的脸色逐渐沉了下去,眼里浸冷,神色也绷着。
那是易瑶第一次见陈延白这个样子,像是着急,又像是另一种情绪。
“延白哥哥……”
“你就在这儿别动,我出去一下。”
话撂得快,完全没给她任何一点反应,陈延白的一小截蓝影消失在货架一角,易瑶不知道陈延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他走得急匆匆,又让她觉得是大事。
她也不好听他的话,就待在这里。
于是也从货架上拿了把伞,去收银台付了款,只身迎着大雨,追了上去。
陈年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外面的雨太大,他害怕会发生什么意外。他撑着把伞沿路找,手里的电话也在一直打,雨水淅沥,随着风也还是将他的衣服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