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不是个好父亲，同样的他们也不是好孩子，一切都是相互的，赵元帅已经学会了不再失望。

赵元帅偶尔会想起姜家的三位哥哥，还有自己。

他们都是无父无母在垃圾星长大的，他们早就该跟着从垃圾星出来的兄弟死在拓荒队了。

如果死在那个时候，该多好啊。

倒是清清白白的。

赵元帅看着被狼狈抓捕的奥雷维斯，突然想，不！该死的从来不是我们！

不是！

在吴副官成功抓获逃跑的傅司瑶和她手中的部队之后，用虚拟投影跟赵元帅汇报情况。

他拿着报告有些紧张地要开口，赵元帅却伸手打断了他没说出口的话。

“在你说这些之前，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赵元帅脸上的表情依旧温和，在他看向吴副官的眼神中有深藏的慈爱。

“啊？”吴副官挠挠头，不知道元帅要给他看什么。

很快他的智脑就收到了一些文件。

这是赵元帅早就准备好的，原本是想要在尤利奇司家族启动假母星被发现计划时，散发的自白书。

里面有赵元帅这么多年来保存的原始资料的数据。

还有吴勤尚死亡的秘密，以及第十二军团、第八军团、还有二十军团的元帅不能说出的真相。

赵元帅一直身在局里，半个身体陷在淤泥里，并不是星网上说的那样光明磊落，是第二联邦之光。

吴副官脸上的神情极为复杂，有震惊有疑惑有迷茫，但是没有仇恨。

因为吴副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恨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长辈，尤其是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爷爷，要不是有赵元帅他应该会在培育院里长大。

父母离婚后都不想要抚养他，现在的法律并不要求父母一定要养育不愿养大的孩子，孩子可以交托给联邦照看，同样的父母也要跟孩子断绝关系。

联邦的培育院有专门的员工和养育机器人，很大程度上能保证孩子健康长大。

吴副官却在要被送到培育院之前就被赵元帅收养了。

在他有记忆开始，自己的长辈就是赵元帅。

“元帅，您给我看这个，是相信我不会怨恨您吗？”吴副官已经将资料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很多遍，他能明白当年赵元帅不是元帅，他没得选，但是他不明白赵元帅现在给他看这些资料是出于什么心理。

说他不顾血脉亲情也好，说他心狠也好，赵元帅怎么想，这对他来说才是重要的。

“不是。”赵元帅摇摇头。

吴副官低下头，心底里涌出一股失望，那赵元帅给他看这个是为了什么。

“等我死了，不，或许不用等我死了，等虫族的事情结束，等一切都结束，我想由你将这份资料公开。”赵元帅平静地说。

吴副官猛地抬起头：“为什么？！元帅，那些人没有供出你，我们可以给他们一些好处，让这件事永远瞒下去，我们可以……可以永远把这些事瞒下去。”

“不，不必这样，我快要死了，欢义我快死了，我死后不想要再看着旁人建起一个所谓的赵家，这是对我的侮辱。”

吴欢义垂下头，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答应我，不论之后发生什么事，你都会把这份资料公开对吗？”赵元帅早就做好了走下神坛的准备，他不会留下这样的身后名给自己的子女，但是他原因把打碎他神像的机会留给吴欢义。

他会把大部分势力留给他，吴欢义会变吗？也许吧，毕竟人都会变的。

或许吴欢义有成为下一个傅司瑶下一个奥雷维斯的可能。

但现在，起码现在，赵元帅看到的还是自己教育长大的那个孩子。

其他的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过了很久吴欢义才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就在两人沉默间，赵元帅听到了穿透力极强的警报声。

哪怕他已经年老体衰耳力退化，他还是能够听出警报声的意思——第一军团驻地外有虫族进攻。

几乎是同时吴欢义那边也响起了警报声。

“跟好菲先生，再见。”赵元帅没有再说什么。

吴欢义却伸手想要抓住赵元帅，但是他是虚拟投影只能抓了个空。

“元帅，我们还会真的再见对吗？”吴欢义心底里涌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他有预感，这一次之后，他可能就见不到元帅了。

“会的。”赵元帅笑了笑说，“不得延误战机，我走了。”

通讯被挂断，菲尼亚斯不知何时已经静静站在了吴欢义身后。

这一次，他们来不仅仅是抓捕傅司瑶，更多的是维护第二军团的战线，他身上带了林永安和连玉清研制的武器，还有……赵元帅的遗嘱。

菲尼亚斯想跟吴欢义说，没关系，死了会变成鬼还要给王打工呢，死不死的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