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提剑出燕京(80)
打得满身都是血,爬都爬不起来。
多亏是雁归意当年放了学买桂花糕的时候,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脚踝,雁归意才注意到那少年。
看见这孩子被鞭子抽到单薄的背脊上,便来到那老鸨面前,护在少年面前,可是老鸨不想就失了这最能招徕客人的头牌,便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说:
“这是我们醉云楼的事,这位公子不会要偏袒一个贱籍的人吧,像这种贱籍哥儿,本来就是脏得很,贪图我这更多的钱财。还觉得依傍着少将军能捞到什么油水呢。贱得很。”
本来他并不想理会这件事,可是那少年和自己对视之时的力量、求生的欲望令他畏惧。这孩子全身都是泥泞,唯有眼瞳是清澈的,令人见之不忘。
少年极力欠起身,又拽了下雁归意的衣袖。
是的,雁归意知道,这少年想活。
雁归意莞尔,对着老鸨说道:“什么贱籍,我的读伴意外跑丢了三年,也不知是哪位陷害了他,如今正巧是碰见了他。”
老鸨冷笑一声:“这人儿也是奴家花了十贯钱,毕竟凡事也得讲讲规矩,若是少将军真的想英雄救美而编出来借口,那老奴可是不认账。除非用二十贯赎他。”
二十贯,雁归意必定是一次性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钱的。
“你说花了十贯,那当年的卖身契于何处?你说我在编谎,那你可知将军府三年前确实少了一位伴读?你说我不讲规矩,那你欺压伴读、蒙骗少将军,又该当何错?”
将军府……老鸨闻言浑身战栗。
全于阗哪有不识得雁归意的,毕竟他的爹可是镇南大将,那可是权威极高、城府极深,雁归意必然也不是好惹的茬,只要雁归意一发话,这老鸨哪敢说一个不字?
这若是闹到官府上去,哪方讨得好处还不一定了,失了个头牌再找,也比落上官司强上不少啊。按照律法而言,若是落得「略卖」、「和诱」的罪名,多半是刺配三千里了。
再或者少将军派护院闹事,老鸨一定是折腾不起,万一再断送了性命。
那老鸨吓得瘫倒在地,她方才知晓自己原来是惹上了如此厉害的人物,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磕着头,又一手用力扇着自己的面颊:
“奴家知错,只求少将军网开一面!奴家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少将军是何人,只求切莫上报官府,奴家以后定当好好改正。”
就这样,雁归意把他安全带离,但是方才那一套说辞不过是欺骗老鸨而已,这少年并非真正的伴读,雁归意思量了许久,就把这少年带到了这庙堂,平日送送吃食,同他说说书文。
这是可惜,这少年受到的打击过大,整月都郁郁寡欢,也不见说过两句话。雁归意也能理解,毕竟受到这种遭遇的,许多都是失心疯了。
可是如今,又是铁链又是手铐的,脸上还有淤青,一定是有歹人来造访过了。可是雁归意无论怎么盘问,这少年都不肯说出一个字。
雁归意觉得心疼。
不知雁归意想起了什么,从神像之下的抽屉翻找出来一些草药,给他的伤口处均匀涂抹上,又从旁边搜寻出来一根铁丝,开始撬锁。
雁归意苦口婆心地说道:“我是你的朋友,对于朋友而言呢,有些话不应该憋在心里,我未来可是大将军的,你可以同我说说。我来帮你报仇解恨哪!憋在心里解决不了问题。”
“啪——”
这手铐颈链上的锁一看便是小作坊做的,做工粗制滥造,雁归意几番捣鼓,就轻而易举地用铁丝撬开了。雁归意满面自豪,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而铁链拴住的地方和少年的颈部都布满了红紫色的勒痕,很是凄惨。
半晌,少年终于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话,眼中略带愧疚的意味:
“你,不嫌么。”
雁归意满面疑惑:“嫌?嫌弃你吗?”
看着少年急于求解的表情,忽然雁归意笑出了声:“我嫌你作甚。我若嫌你啊,我就不会救你了。”
少年听到这句话,顿时心安了不少,他又吐出了几个词:“地痞、流氓,”他又指了指自己,“俘虏,抢钱,锁。”
雁归意大抵是懂他的意思了,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在此地流窜的地痞发现这破庙有人,就去搜刮钱财,发现积攒的东西不少,甚至还将他锁上,少将军来了就用性命要挟,换更多的钱财。
多亏雁归意回来得早,要是再晚一炷香的时间,怕是这些地痞就回来了。
“委屈你了,这庙没法待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现在换一个地方。”
就当雁归意刚要拉着少年往外走的时候,只听见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甚至都有朴刀摩擦地面狰狞的声音,一听便是人多势众,旋即传来一声雄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