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造反吗(66)
从中倒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然而还没能腾出时间静静心, 把三者中丝丝密密的关联捋清楚,又碰上乐岚这一番节外生枝, 在他这个陀螺的身上狠狠地加了一鞭。
乐岚把竹简拿在手里, 摩挲着上面的牍片, 面上却带了些期待的颜色,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和丹渚之间有过节的?”
她心中想的,约莫是他见自己近日来忧心忡忡愁眉不展,便留了心注意,加上之前的种种迹象,推断出了结果,并且十分周到地替她排忧解难,她为这种不告而宣的默契感到十分愉悦。
她所料的其实不差,李未阳确实发觉出了她的不对劲,暗中留意,这才发现了重钧。
只是那时他只以为她的反常是由重钧而起,却未曾往天命司这一面怀疑,直到重钧无意间说漏了嘴,他才发现这丫头背后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小动作。
他道:“你还记得那个斧师山的少主么?”
重钧?
乐岚一怔,问:“他怎么了?”
李未阳将那夜同重钧的谈判说了,这些事情对于乐岚而言并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相反,还能提醒她早作提防。
说到重钧竟然答应了他的三个要求时,乐岚心中一震,暗叫了声“不好”。
李未阳只当他是安阳王的遗腹子,还是个没什么头脑的愣头青,因地制宜做了计划,这计划从源头上便是错的。
而重钧分明不是,却还顺着他将错就错,其中必定有鬼!
她问了一句:“你要带他见什么人?”
“不是我要带他见什么人,而是有人想见他,所以我才带他去见。”李未阳道:“太子知道了斧师山的事,觉得这场陈年旧账能翻则翻,边境好不容易才太平了下来,正是休养生息的紧要关头,倘若能够招安,化干戈为玉帛总比再起内乱来得好。”
乐岚闻言默了一默,李未阳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时候不早了,你若回去晚了,夫人怕会担忧。”
“我这便回去了。”她说着将竹简收起来,笑道:“这个,多谢你了。”
“举手之劳。”李未阳道,乐岚站起身时,他顿了一顿,终于还是不肯放心,叮嘱了句:“不管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丹渚也好,天命司也罢,暂时先放他一放,千万不可像上次那样轻举妄动,倘若有什么三差五错,你即便不为自己,也该为侯爷和夫人着想,不要让他们老人家担忧才是。”
“那你呢?”乐岚忽然问了一句,似乎有些不大笃定,“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担不担心?”
“我?”他被这一句突如其来的试探砸晕了头,愣了一下,旋即迅速反应了过来,七窍生烟道:“我要是不担心,还巴巴地跑天命司里打听什么消息!”
这翻眼就不认人的白眼狼!
他一气,乐岚就乐了,面如春风,笑嘻嘻道:“我就这么一问,别较真啊……你放心,就算是为了你们,我也一定把自己的小命看得牢牢的,不会贸然行事。”
出了茶楼,她的脚下轻快得仿佛生风,一溜跑回了家,时间踩得极好,晚膳刚刚摆上。
冷夫人见她风风火火地从门外进来,以为她老实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趁机摸到天命司去了,正要蹙眉,却见乐岚的神色不对。
如若是从天命司回来,不应该这么高兴的。
面上虽然强作平静,笑意能绷得住,喜悦却绷不住,从眉梢眼角无一不散发着欢喜,这些日子以来,她还是头一次有这样明快的神采。
冷夫人的心不禁跟着一块明快了起来,只要女儿开心,怎样都是好的,也不计较她为何晚归,温声问道:“这是从哪里回来?怎么这样高兴?”
乐岚背着手,攥紧了手里的竹简,笑道:“跟一个朋友出去转了转,一不留神天色就过去了,回来得晚了些,娘亲勿怪。”
冷夫人并没有怪她,反而道:“你是该多出去走走,散一散心。”
自从天命司的事情初发之时,乐岚就仿佛换了个人,以往话多爱笑,此后却一直抑抑,眉间仿佛压了千钧,始终未展开过。
此时乐岚的心情好了许多,连带着对天命司的报复之心也淡了不少。
李未阳说得没错,在没有把握的前提下冲动行事无疑是自找麻烦,连累亲人徒增担忧,还是先缓一缓,等摸清楚丹渚的底细,知己知彼之时再作计划。
第二日她照常溜达到了街上,只是这回没往天命司的方向去,将以往爱走的地方踩了一遍之后,她准备去城郊看一看。
乐岚平时在外偏爱步行,不喜乘轿,倒不是说她的四体有多勤快,而是觉得轿内的风光不如轿外好,泱泱京都多好的繁华,都给一张轿帘遮住了,实在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