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造反吗(63)
重钧那日既然同她一起,理应知道事情的经过,他便问了一句:“你可知那日她为什么要去天命司?”
乐岚去天命司是为了一探蛟龙鼓的秘密,可这一点重钧并不知情,他所能想起来的,只有那天自己同她开了一个有关于溯心镜的玩笑。
于是他道:“我跟她说天命司里有一面镜子,能看见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也能看见她以后的郡马是谁,她许是去照镜子的吧。”
李未阳:“……”
过了一会儿,他问:“她的郡马是谁?”
“这我怎么知道,”重钧说了一句,同李未阳聊了这么久,他的性子里那点开朗的自来熟发挥了效力,言语间放松了许多,“自己的镜子只有自己能看见,她看见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李未阳默了须臾,挑开窗帘一看,天色竟已大亮,笑道:“我们可算促膝长谈了半个晚上,竟不觉已是这个时辰了。”
重钧道:“你还没有说到底用什么办法帮我摆脱天命司。”
李未阳微微一笑:“办法总是有的,至于用什么办法,这就是我分内的事了。”
“你也没问我现在在哪里藏身。”
“你的藏身之处不必告诉我,小心行事,别被发现就行。”李未阳道:“不问你的所在,这是我的诚意,等到事情了结之时,你只要按照约定,随我去见一个人便可。”
将军府喧闹了整整两个多时辰,到了后半夜才慢慢平息下去,未过多时,天色便拂晓了。
乐岚不在房间里,传早膳的丫鬟没有寻见人影,便知她在后花园练功未回,待寻了过去,却见她持着剑站在花池前发呆。
她昨夜未更衣,剑上凝结了一层露水,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衣衫和发上也有些微湿。她素日里和下人十分亲近,丫鬟对她没有什么敬畏之心,担忧她在露中站的久了着凉,便问道:“小姐,早膳备好了,夫人正等着呢,快别在这里站着了,仔细受凉。”
乐岚慢慢地转过了身来,丫鬟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她伸出手揉了揉在夜风里凉了一夜的脸,把冷峻的神色揉散了些,说道:“你和夫人说一声,今天的早膳我不用了,等下收拾车马,我要出一趟府。”
丫鬟惴惴道:“小姐要去哪儿……”
她动了一动,剑身的露珠随之滑落,剑尖点地,露水顺着剑锋在地上淌成一片小小的水渍,她百无聊赖地看着水迹向外扩散,直到露水流淌干净了,把剑一收,语气里多了几分坚定:“天命司。”
从温先生的小院里回来,乐岚开始认真思考起自己的真身被识破后,如何在不影响到将军府的前提下,将此事大事化了。
温先生嘱咐她要克制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可是他不知道,现在的形势并非是将军府和天命司的历史罅隙,而是她和丹渚之间的私人恩怨。
照此前的情形来看,丹渚是非要除掉她不可的,而对于这个胆敢逆天弑神的妖道,她也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怎奈她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靠着手里的三尺铁剑,如何破得了他的千年道行?
即便在京城之中他不敢贸然下手,可日后将军府岂有宁日?
都说下界一旦有妖孽作祟,神界都会降下一个法力通天的神仙来降妖除魔,可丹渚在凡间肆虐了这么久,怎么不见有什么高人来收了他?
她下凡这么久,别说活的神仙,就连土地都没见显过灵!
将军府是她的家,府里的人于她而言亦亲亦友,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他们因自己而受了牵连。
她同丹渚的恩怨一码归一码,这些人有何辜,要受这池鱼之灾呢?
悲天悯人了片刻,她回去换了一身行头,左脚刚踏出房门,便被冷夫人堵在了门口。
“你这是要去哪儿?”
乐岚愣了一愣,扯谎道:“我出去走走,找谢颜。”
话一落音,她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拿谢颜当借口说顺嘴了,哪有全身扎缚停当找谢颜的?找谢玄还差不多!
冷夫人把柳眉一竖,道:“你哪里也不许去,待在家里看看书,绣绣花,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许再出去胡闹了。”
她昨夜一点也没休息好,眼下隐隐一抹乌青,上了年纪的人,哪里经得起昼夜颠倒的折腾,乐岚把剑握了一握,终又放下,只得道:“娘亲不愿意,那我就不去了。”
冷夫人放了心,眉头才一松下来,疲态便席卷而上,她叹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倦意道:“娘这两日不大舒畅,你且留在家中陪我一陪,好么?”
乐岚依言点了点头,“好。”
冷夫人的病是心病,病因是忧思过虑,积郁成结,太医请了脉,开了两帖安神固元的药,并叮嘱不可劳心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