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冷酷无情(99)
年轻人垂头看向埋剑的坑洞。在被扒开的泥土里有许多蚂蚁,还有些土块上残留着蚂蚁挖出的通路痕迹。
朗擎云不由倒吸一口气。
就在这段时间里,蚁群一直在地下悄无声息地挖松泥土,等到大半泥土被蛀空后,就来了这只岩羊。
可是这些灵智未开的野兽虫豸为何会如此做?它们难道也被这柄剑影响了吗?接下来又会是什么?
但朗擎云还是不懂。
年轻人此前一切极端的警惕行为,此时都被证明了是正确的,可他为何会有这样的判断?
朗擎云看向年轻人,看他深锁的眉头紧绷的唇线,还有眼底的恐惧,这神情和他在梁虎那里毁剑失败时的神情很相似。朗擎云恍然明悟。
之前这柄剑险些杀了梁虎,虽然它看上去好像除了外放的杀意再没有自主行动的能力,但年轻人不敢赌。
巨大的阴影忽然袭上头顶,伴随着狂烈的风,一只大如老树之冠的金雕忽然落下,一爪抓住岩羊,另一爪抓住剑匣,翅膀一扇就要起飞。
年轻人足下一蹬,霎时飞扑过去,腾跃在空中一把抓住了剑匣。
金雕被他带得身体一歪,却不肯松爪,垂头就要用喙咬他。
年轻人手臂发力,改抓金雕的爪子,腰腹一收,整个人已利落地蜷缩到了岩羊的后面。
金雕啄了个空,翅膀乱闪两爪踢蹬,就是不肯放松剑匣,年轻人也不肯松手,于毫厘间腾挪闪窜。
一人一雕在地面与地面上空不超三丈的高度间扑腾半晌,金雕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法搞定这个讨厌的家伙,两翼一扇,另一爪又抓起岩羊,带着人和剑一起飞了起来。
金雕越飞越高,很快就到了崖顶,但它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还在一直上升,抓着岩羊的那只爪子悄然松开。
与此同时,年轻人一手抓住金雕的腿,另一只手将剑匣生生捏出一个缺口,抽剑而出,毫不客气削去了金雕腹下的几片羽毛,剑刃危险地贴在金雕腹部。
金雕腿一僵,爪子收拢,将快要滑落的岩羊重新抓紧。
它想骗这人放松警惕,到高空处用空出来的爪子把这人从自己腿上蹬下去。可现在贴在它身上的那东西让它感觉很不妙。金雕能长这么大早已有了灵性,明白继续下去只会是个两败俱死的局面,于是向山林里降下去。
等到金雕降到一老树冠顶徘徊时,年轻人明白它是怕自己再给它一剑,绝不肯落到地面了,于是松开手,护住头脸跳了下去。等他从树上落到地面时,天上的金雕已遥遥飞走了。
年轻人倚着树闭目休息,他看上去很疲倦,受过伤的右手一直在颤抖。
这把可怕的剑,无法毁掉、无法藏匿,它好像注定就要出现在人世,卷起可怕血浪。
许久之后,年轻人重新睁开眼,双目清明不见颓靡。
……
老树下,朗擎云睁开眼,身体一动,满身悉索声响。一夜红枫凋尽,落了他满身干枯的红。
他站起身,抖落满身枯叶,拿起血锈刀,向远处走去。
……
天色很暗,一半是因为太阳快要落山了,另一半是因为天上厚厚的阴云,看起来像是快要下雨。半人高的秋草被风扯得东摇西晃。
草丛里,一个身影正伏在地上爬,头颅与地面贴得很近,好像在寻找什么。
这是一个脏兮兮的人,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头发像狗啃得一样又短又乱,一缕一缕被泥灰结在一起,皮肤上指甲里都是黑灰。但从脏污的薄处,却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白到异常的人,不只是皮肤,头发、眉毛、眼睫都是白的,像老人一样,眼睛却是诡异的粉红色。
这是个十一二岁左右的白子。白子生来肤发皆白,有些眼睛还是粉红色的,他们畏光、视力差,被世人视为异类,若没有家人照看,很难活下来。在遂州这样的地方,白子更是多被遗弃。
这也是一个被遗弃的白子,因为日光对皮肤的伤害,所以只能在天阴或者日出日落的时候出来。伏在黄草地里不止是为了隐蔽,还是因为视力差,所以在这种光线黯淡的时候,只有把眼睛贴得离地面很近才看得见。
白子摸索了很久,找到一个不起眼的洞穴后,立刻欣喜地用石头刨了起来。这是耗子洞,耗子洞里一般都有存粮!
从被遗弃开始,能在野外活到今日,少不了运气,但今日这个白子的运气似乎到头了。
五个高矮胖瘦各不同的大鬼怪忽然出现在荒草地里,各呈青灰、暗红、土黄等色,皆双眼暴突如铜铃,唇边外呲出两颗可怕的尖牙,一身筋肉虬结露在外面,看着很是可怕。
几个鬼怪说说笑笑。其中土黄色的矮胖鬼怪道:“长石老怪的寿宴上,咱哥儿几个少不得要多坑他几杯宝贝石乳,不喝饱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