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晨萧看到她的表情，笑了笑，用叉子拉扯出一小块松饼，咬了一口。

那松饼软软糯糯，表面滑嫩，轻咬之下立刻塌陷，松软的饼子变成一薄层。

既有面包烘烤的香味，又有浓浓的鸡蛋香气，像是圆润版的华夫饼，又或是放大版的小洞洞连成的鸡蛋饼。

细如粉末的糖霜时不时引发味觉，带来甜蜜的气息，再加上多汁清爽的草莓浸润口腔，整个草莓松饼吃得人格外舒服。

穆晨萧喝了口桂花乌龙润喉，又看到了米薇薇的酸奶杯。

“我尝一点你的酸奶噢？”穆晨萧问道。

“嗯嗯嗯嗯嗯。”米薇薇回答道，眼睛仍旧牢牢吸在书上。

穆晨萧笑了笑，舀了一勺杯里的酸奶。

那酸奶比市面上稀糊糊的酸奶要浓稠很多，这一勺里的东西格外丰富，浓浓的酸奶里包含着巧克力饼干碎、草莓颗粒，还有各种坚果碎。

穆晨萧一口含住勺子，最先触及味觉的，是甜丝丝的酸奶，浓郁的甜味混合着醇香的奶味，在舌头上缓慢滑动。

慢慢的，饼干碎的黄油味道混合着巧克力的甜味浮现，草莓的甜味不及酸奶和巧克力，却更清爽些，一咬，丰厚的汁水爆出在口中，解腻又解渴。

接下来，坚果碎在口中卡兹卡兹作响，坚果独有的植物油脂香气也随之释放，再加上谷物圈和燕麦碎独属于谷物的清香，吃上去畅快无比。

“呜呜呜呜呜......”

米薇薇发出一声长长的呜咽，穆晨萧还以为这一口吃得太大了，让她不开心了，慌忙停住，抬眼才看到，米薇薇是在盯着书哭。

“要擦眼泪吗？”穆晨萧抽了张纸递过去，有点哭笑不得。

米薇薇接过纸，抹了把脸，还擤了擤鼻涕：“太好哭了。”

“你看的哪一篇？”穆晨萧看过这本，《朝闻道》是本短篇小说集，除了同名的一篇，还包含了好多篇短文。

“我看得比较快，看了两篇，《朝闻道》和《带上她的眼睛》，都太好哭了。”米薇薇说着，又一滴眼泪流了出来。

“为了一辈子追寻的真理殉道，真是又疯狂又浪漫啊。”米薇薇呜咽了一下，“知道自己一生追求的是什么，真的好幸福啊。”

穆晨萧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愣，认真点头：“是啊，知道自己一生追求的是什么，真的很幸福。”

-

邵江湛听到了隔壁桌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微微一笑。

她是个刚退休的老教师，因为保养得好，面容还在中年人和老年人交界的样子，戴一副方框细边眼镜，看上去非常和蔼。

邵江湛一直都很喜欢爱读书爱思考的学生，眼前的两个学生看着年纪不大，还有着真性情，让她暗中投了个欣赏的目光过去。

退休之后，没有学生在耳边嘈杂吵闹，她还有点不习惯，正好得了空，在这饭馆的角落抢到了三个小时的位置，既热热闹闹的，又可以相对安静地看书，还挺美好的。

邵江湛原本是带了书来的，没想到这边一夜之间竟然还多了个红木书架，还有很多经典好书，让她爱不释手。

她从史铁生读到把史铁生推着守门的余华，而后停下来歇了歇眼睛，吃了口茶点。

也许是人上了年纪，总有些童心在，她点了小熊饼干和蜂蜜柠檬茶，点这个茶是因为，她觉得小熊喜欢吃蜂蜜，要弄一些配套的茶。

邵江湛牙口还好，小熊饼干也不是硬硬的难嚼的那种，而是酥酥脆脆的，咬一口，馥郁的黄油味道散在空气中，也氤氲在口腔里。

小熊饼干的侧面很疏松，咬完之后掉下来许多小渣渣，变得有些粗糙，倒更有吃饼干的意趣了。

吃了好几块，那香甜的味道从舌尖填满整个口腔，让邵江湛格外满足。

她又倒了蜂蜜柠檬茶，由于点的是冰的茶水，整个玻璃壶外都凝结了一层水汽，像毛玻璃一样好看。

那原本清透的茶水，像是加了层模糊的滤镜，黄绿交杂，从视觉上就能感受到清凉。

喝上一口，酸味只停留在嗅觉里，舌尖真正感受到的，是被蜂蜜调和过的百香果、柠檬和青桔的甜味，水果的香气满到要溢出来。

清凉的茶水洗涤了微微甜腻的口腔，不管是吃还是喝，都让邵江湛感觉到舒爽。

窗外的阳光换了个角度，摊在桌子上的书的字模糊了一些，邵江湛拉了拉复古台灯的灯绳，暖黄的光落了下来。

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回到了很多年前，这场景熟悉到让人动容。

邵江湛坐着，回想了一会儿已经走过的悠悠岁月，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时间真是过得太快啦。

不过好在，虽然时间不曾停留，可她还可以享受美好的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