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藏欢喜(73)
“是一个比这个还要梦幻一点的八音盒。”
“有人在里面录了三百六十五句情话。”
说出来难免有点炫耀的成分在,想到这一段的记忆姜黎所有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的眼睛弯了弯,笑意一瞬间蔓延。
她想起来十八岁那年的春天,阮星蘅挡着她跃跃欲试的目光,将她拉到了四楼荒废的教室里。
“你真录了?”
八音盒底部嵌了一个小磁带,姜黎抽出来握紧在手心里,语气惊喜。
生日前夕,阮星蘅曾问过姜黎想要什么礼物。
姜黎认真思忖了,不假思索道,“想要你很多很多的爱。”
她觉得自己不算贪心,没有要阮星蘅全部的爱。
当时阮星蘅略皱了下眉头,用理科生的严谨态度反问道,“很多很多的爱是多少?”
“爱怎么可以量化?”姜黎目光落在他认真的脸上,她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笑眯眯地凑近他的下颌。
贴的太近了,阮星蘅立马向后退了两步。
清瘦的手腕抵在墙面,他的目光有一瞬间不自然的闪躲,耳后不争气地热了起来。
姜黎捕捉到了他的变化,她唇角勾了勾,顺势道,“那你每天说一句爱我好了。”
这个要求听上去难度不高,但是对于阮星蘅这种古板自持的小老头来说倒有点强人所难,姜黎笑眯眯的把问题抛回给他,没想到十八岁生日那天还真的收到了这份礼物。
“姐姐还记得第一句话是什么呀?”周爱媛突然出声。
“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因为过分重复的默读,在想到出处的时候,姜黎甚至还恍惚了一下。
她将这句话念了出来,心头微微起了波澜。
“是出自聂鲁达的《最后的玫瑰》”姜黎轻笑一声,打趣道,“有的人实在是太狡猾,明明是让他对着我说一整年的我爱你,结果他偷偷换成了三百六十五句别人写的情话。”
和周爱媛分享了一下她和阮星蘅还没有恋爱时的少许故事,姜黎的记忆一下就被勾到她刚转到宁大附中的日子。
仔细想想,她从小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性格,朋友缘分又很差,可是在那段转校而来的日子里,她却完全没有感到孤独。
阮星蘅虽然待她冷淡,平时话也少,但是他们做同桌两年,他给了她完完全全的陪伴。
周爱媛听到最后几乎是很肯定的对姜黎说:“我敢保证,高中的时候他肯定喜欢你。”
姜黎嗤笑一声:“刚不是说了吗,是我对他穷追不舍,要不是最后追到了大学,还不一定能跟他在一起呢。”
“所以说呢,爱这个东西就是要拼命努力才会拥有的。道阻且艰,你现在就要好好听医生的话,大口吃饭,把身体养的超级好,未来呢才有希望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周爱媛点点头,临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拉着姜黎的衣袖。
“姐姐,你回去仔细想想,我觉得他可能真的暗恋你。你这么漂亮,而且他又对你那么好,肯定是喜欢你的。”
小女孩的心情总是带着粉红色的泡泡,姜黎笑了声,捏了捏她的鼻子,给她脑补出来的爱心泡泡都戳掉。
“如果你见到他大概就不会说这句话了,他是个理智和冷静占绝对上风的人,像早恋这种没有好处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情感之内的。”
要不然她怎么会追阮星蘅追到宁大呢。
记得她和阮星蘅数不清的表白里,他几乎每一次都会用同一句话拒绝她。
“再等等,姜黎。”
“等我们都有未来的时候。”
她那时候年岁小,也不明白读书的意义,只是觉得他站在长廊尽处的光下,日暮打在他清隽的侧颜,他的眼睛里在某个角度里有很亮的光。
后来分手的那一年她的心境豁然开朗,读过的书走过的路并不完全只是为了站到他身边去,她有自己的人生,也在路上有过自己的一程风景。
万般千帆皆掠过,暮而回首仍见他。
反复的心动,事物的发展好像又回到了起点。可是姜黎依稀记得,曾经有个人拉着她的手一起看夕阳,告诉她“事物的发展的前途是光明的,在曲折中前进,我们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和周爱媛告别后,姜黎去了那位自闭症儿童的病房。
因为病情特殊,这位叫平安的小朋友住在了一间单独的病房里。
姜黎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看书。
护工说他一个人呆的时候不哭也不闹,可是就是不合群,放在群体里会暴躁哭闹,甚至做出自残行为。
姜黎点点头,换上了和护工一样的衣服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病房里很安静,这几年她参加过很多场公益援助活动,有过和自闭症儿童打交道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