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我在游戏里疯狂内卷(69)
这句话,最开始是她对我说的。现在,由我原原本本说给她听,以问句的形式。
肺部似聚了层冷空气,缩成一团,压抑得我难受。
冰箱门上,透明得近乎消失的影子静静地看着我。头一次,我竟然看不清她眸中的情感。
‘为什么?’
鲜血滴滴答答地往下落,伴随着还有坚冰融化的‘咔嚓’声。
恐惧充斥在我的心脏里,好像下了一场雨,细细密密全是即将失去她的凉意。
下一秒,我的手被轻轻握住了,低于零度的体温令我眷恋,又被冻的发抖。
‘你的身体,经不起这么折腾。’
叹息擦过我的耳畔,呼吸交叠声中,我却置若罔闻,努力想抓住那一星半点的希望。
但指缝里划过的,只有微风。
我记起了全部。
‘人鬼殊途。’还是这句话。
但经历了一遭又一遭,我已不再是纯粹的人,她也不再是纯粹的鬼。
我们的相见,只有在午夜,魑魅魍魉出来作怪之时。
像是游走在规则边缘,稍不留神,便可能魂飞魄散。
鬼物需以活人血肉为引,才能具有化形的力量。可就算我在自己身上划开口子,把所需要的‘食物’送到她面前,她也会温柔地拭去血珠,并且替我包扎好伤口。
而我,眼睁睁看着她一天天虚弱,心像是缺了一角,渗出个看不到底的黑洞。
‘我会给你寻找合适的猎物。’
我虽未明说,却咬牙这样做了。
我知道怎样可以让她失去一贯的冷静。我熟悉她,就跟熟悉我自己的呼吸一样,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潜意识。
只要有‘陌生人’跟我待在一个屋子里,妒意便会如野草般疯长,在夜晚彻底露出獠牙。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消失,而她在我身边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我仿佛一只即将离开水面的鱼,挣扎着拼命呼吸着水里的氧气,生怕晚一会化作泡沫消散。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次,她盯着我脖子上凝成痂的伤口,眸色晦暗不明。
‘没有关系的,我不在乎。’
我急切地想向她证明,但在下一刻,轻柔的抚摸从伤口处传来,使我柔和了眉眼,原本想说的话也于刹那间蒸发。
‘再给我多一点。’我低声哀求。
痛苦也可以是欢愉。至少在我这里,二者没有差别。
哪怕她一再告诉我人鬼殊途,我会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不像‘人’,甚至变得半人半鬼,都不能真正让我产生害怕的情绪。
我最害怕的,是这一切都会在某天变作黄粱一梦,只留我一个人独自咀嚼着酸涩冗长的回忆。
好在,她没有那么坚定己见,而我也没那么容易放弃。
‘你可以把我的记忆封起来。’
我提议道,‘也许有一天,我会想到结束。’
——但那绝不可能。
正是因为提前知道结果,我才表达出绝对的信心。
‘好。’沉默片刻,她用冰冷的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像往常一样满足我所有的要求。
心照不宣的我们知道,这是一段永远不会结束的畸形关系。
我没早早了结生命,是因为她希望我好好地活着。相应地,如果我这样做了,也可以继续拥有她。
那么,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呵,故事开始前,我们是一对惹人羡慕,天作之合的情侣。
可惜,这是一个鬼故事,阴阳两隔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剩下的,就不需要我再多介绍了吧?
第一个试图掌控这一切的上帝视角,已经彻底地离开。用通俗的话说,是死亡。
它是被笔下的人物杀死的。
多么讽刺。
审讯室里常常出现的中年人照片,就是其残留意识的一部分。哪怕早已魂飞魄散,有时依然会出来刷存在感。
当然,我一个眼神都不会多给。
……
‘不要用同样的借口搪塞我。’
我生气了。
‘要是你一开始觉得人鬼殊途,就别来招惹我。’
全是气话。
要是她真的不来找我,我也会放下所有矜持,主动贴上去的。
与她相比,我才更像一只鬼。
贪婪。尝到一点甜头会想要更多,而且永不满足。
嫉妒。失去理智时,我连自己的醋都吃。
多疑。但凡她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少了,我便会疑神疑鬼记很久,直到下次勾得她把我弄坏为止。
还有很多,很多个缺点。
有时候,我都为这样的自己感到羞赧。而且,我从来不懂得掩饰,雀跃又微妙的小心思从来都明晃晃跃动的眼角、眉间,让人一眼看穿。
可她从来熟视无睹,任由我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