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被迫种田(63)
“放心吧!你读书去!”
还沉浸在童年阴影里的某人猝不及防就被卖了。
蔺竹临走前特意挥挥手:“你加油噢——”
解雪尘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大婶系好了围裙。
“哎呀,我家儿子去城里干活儿了,他也是像你这样高。”张妈笑道:“蔺哥儿也是在我们眼里长大的,跟亲儿子没什么区别,他啊就是吃得太少,看着瘦瘦柴柴,干不了力气活儿——来,我教你怎么和面!”
“好。”
说来也很奇怪。
解雪尘好像天生对这种热情又坦诚的人没什么法子。
他身上确实有煞气,是经年累月在血海里炼出来的脏东西,寻常生灵嗅到了必会退避三舍。
但大婶大爷一向能自然地无视这个,还道小伙子沉默寡言将来可不好找媳妇。
张妈什么饼都会烙,教起来也毫无保留。
“咱们发面呢,一般有三种方法,要么揪一截前头发好的老面揉进去,要么搁点酒曲,对,就是酿酒的那玩意儿。”
“当然啦,就算你什么都不搁,只要天气暖和,面一样能发起来,就是慢了点。”
她絮絮说了好些,一回头看见大个子男人站在案板前,有点笨拙地把两只手戳进了面团里。
“对,就这么揉。”
大婶大半年没见着儿子了,碰见年纪相仿的后生都心生亲切,说话总带着笑。
“你第一次做,也许会觉得摸起来腻味,其实揉着揉着,和玩泥巴一样,可好玩了。”
解雪尘生涩地嗯了一声,继续双手僵硬地画圈。
“就是这样,还要记得等会再抻开的时候,往里头放葱花,再来点盐。”
张妈有心都教给他,手挨着手教怎么和面,怎么醒面,一样一样说得不厌其烦。
倒真有几分老母亲的慈爱。
等不同形状的面饼都做好了,她小心翼翼搁进饼铛里,一回头见解雪尘在帮忙添柴,有火星子冒出来。
“哎,当心烫着!”
他愣了下,回应道:“没烫着,没事。”
大娘一笑起来,眼尾有浅浅的皱纹。
看着是上年岁了,但仍有种质朴的好看。
“你哪怕学不会呀,能有这份心,将来做什么也都能成。”
“今儿做好的饼子我给你装进篮子里带去,饿了热热吃,别客气!”
她的手很皱,像是老态都显在了劳作里,但是特意洗了又洗,指甲也干净。
村里人好像总是这样。
互相都熟,来了新客一样热络。
不用忌惮提防,也不用盘问审视。
大大方方地互相把心交出来,碰碰你的,碰碰我的。
反正都滚烫又鲜活。
解雪尘许久才嗯了一声,转身去她家门前帮忙劈柴挑水,做事利索又沉默。
他好像想起来小时候很想要的是什么,又不太确定。
像是什么温暖又简单的东西。
等到他拎着一篮子葱油饼千层饼回家的时候,门口桃树刚刚被浇灌出大半形态。
门框已经长得更加具体了,不仅能看出轮廓形状来,还有暗纹和半截门钮。
估计再过些日子,还真要搞出个什么大动静。
两只狗子这两天都食量大增,努力赶紧把这棵门养出来。
有麻雀停在这不伦不类的东西上头,啄啄停停,然后呼啦啦飞走。
蔺竹恰好在院前浇水,还给这门挠了挠痒痒。
“雪尘哥,你回来了?”
他眼睛尖,隔着老远就瞧见大个子手里的篮子。
“那是什么!是饼子吗!!”
解雪尘走到他面前,把篮子上的粗布揭开。
“我和张妈烤的。”
他似乎想多说些什么,许久又道:“张妈很好。”
蔺竹欢天喜地的奔去了厨房,端来两大碗热豆浆。
“来来来,咱们中午就吃这个!我想吃饼好久了!”
“这是早食。”
“不碍事!”
书生已是拉开了凳子,两人乘着日光喝热豆浆吃葱油饼,日子骤然就变得很快意。
解雪尘吃了几口,发觉出饼食的层次之妙,话突然变多。
“她今天教了我好几种饼。”
“还跟我说,有的饼如果撕了泡进汤里,也是非常好吃。”
蔺竹本来想接话,一抬头看见他的眼睛。
映着湛蓝天色的,笑盈盈的一双眼睛。
“还有呢?”
男人开始讲很多话。
他好像很少这样健谈,又像是一早上学了很多东西,乐意分享出来。
于是开始讲不同饼子的揉法和叠法,还有锅盔又该怎么做。
讲黑芝麻与白芝麻,讲张妈家里喋喋不休的白鸭子,和灶头跑过去的一只猫。
他像是解开了什么锁,说太快了会立刻灌几口豆浆,脸上还沾着饼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