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颠倒(40)
“就往俗物的方向做。”宋弇补充道。
薛蕴之动了动嘴,应当是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只是在这阴森可怖的傀儡娃娃脸上显得更恐怖了。
薛蕴之道:“实不相瞒。我便是两年前偶然捡到了谢国师的一魂。当然,当时我并不知是谢国师的魂魄,只以为是哪个得道高人散落在外的魂魄。于是便鬼迷心窍地将它混合着我的一缕魂魄,并放于我的神偶中……”
谢止礿恍然大悟:“所以你打不过你的神偶,还被他抢了身子,最后被他捆了起来。难怪王礼智家的神偶出现在王府时,师父的魂瓶便亮了亮,果真是师父的残魂所化。”
前半句话完全可以省略。
薛蕴之擦着不存在的汗,嘴硬道:“那可是谢似道的残魂,我打不过多正常。”
谢止礿道:“得亏你也是修道的,换做常人,七天魂魄离体你便不用想着自救了……那你要帮师父做神偶,我们就必须把你的躯壳要回来咯?”
薛蕴之点头:“正是,正是。而且谢国师与常人不同,要做他的神偶,要的材料还特殊些。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最要紧的事便是将我的身体拿回来。”
宋弇问道:“那抢了你身体的假薛蕴之去哪里了?”
“咳,”薛蕴之举起圆圆的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下,“在那蜀郡的烟花柳巷。”
宋弇:“……”
谢止礿:“!!!”
宋弇见谢止礿一脸兴奋,无语道:“你怎么知道这烟花柳巷是什么地方。”
修道者需禁欲,除了固定道侣行双修之事以利修行,其余欢爱之事都有碍于修道。故宋弇一直以为谢止礿这一心修道的人应当不知晓这类皮肉生意。
谢止礿却神秘一笑:“话本里不都这么演么,我怎会不知。未尝过猪肉,还能不见见猪跑么。我早就想去瞧瞧了。”
说话间,薛蕴之便手脚并用地爬至谢止礿的肩头,看样子也颇为兴奋,拍着谢止礿的脸蛋,指向东边道:“谢公子,那咱们就舍身去淌这一趟浑水吧。”
二人臭味相投,一见如故,话说完便开始狂笑,宛如乳臭未干却刚知晓人事的孩童。
笑得正在兴头上,薛蕴之身体陡然一轻,就见宋弇拎着他从谢止礿的肩头甩至地上。
“?”薛蕴之疑惑不已。
宋弇却神色淡淡道:“怎的,你没腿脚么?”
“我这细胳膊细腿,要走到猴年马月?”
“那你也不可以趴他肩上,栓跟绳在后面遛着吧。”
薛蕴之觉得莫名其妙:“我趴他肩上与你有何干系,他又不是你相好。”
“谢止礿,你说呢。”宋弇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谢止礿:“……薛公子,你自己脖子上套根绳跟在后头吧。”
薛蕴之怔愣片刻,惊道:“谢止礿,你竟然当着你相好的面要与我去妓院?”
宋弇纠正道:“是我们三个一起去,目的是找到你的躯体。也不是相好,是大兄弟。”
薛蕴之棉花做的头在二者之间来回摆动,只觉这二人玩得真开。
当然,最后薛蕴之并没有脖子上挂绳。他们选择了较为折中的一个方式,他藏于谢止礿的行囊后,与谢似道的魂瓶摆在一起,只余半张脸露在外面。
宋弇还不忘提醒道:“你可得藏好了,我怕你半张脸都能把人吓死。万一你吓死个老弱病残,我可不会替你兜底。”
不过谢止礿的行囊藏了两件东西后便鼓鼓囊囊宛如一座小山,隐得人频频侧目。
谢止礿小声道:“薛公子,见着魂瓶亮了记得吱一声,这说明你的肉身就在附近。”
“了解,了解。”
自青城山下来,再回到蜀郡,倒是正好入夜,正巧是那娼倌开门迎客的时间。
谢止礿站于街口,却犯了怵。方才还信誓旦旦说要探探这烟花柳巷,此刻却紧张了起来。
宋弇问道:“怎么傻愣着?”
谢止礿咽了口唾沫:“我在想要如何装作熟客的模样。”
薛蕴之的声音自行囊中传来,显得闷闷的:“不用装,越是愣头青,人老鸨越是想理你,一看就是好宰的绵羊。”
“薛公子,恕我直言,”谢止礿顿了顿,“为什么你会知道你的肉身在这个地方?而且你对这地方还如此了解。”
“那我自然是为夺回自己身体想了无数种办法,不过每次都被捆手捆脚,铩羽而归。”薛蕴之听起来颇为郁闷,“每回都在这里遇见他,我小小年纪,身体被他纵欲过度,弄得肾亏了可如何是好。”
谢止礿与宋弇对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谢似道的这一道残魂应当是幽精,即主管人的生理欲望和喜男喜女的魂。故“假薛蕴之”会成天寻欢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