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颠倒(33)
“嘶——”
这地下室并未有多深,但谢止礿的尾椎骨还是不可避免地隐隐作痛。
不过比其关心屁股上的疼痛,首要任务还是得应付眼前这个杀人娃娃。
“嘻嘻嘻。”
傀儡娃娃从天而降,还未等谢止礿爬起,便抽出闪光的匕首对着他脖颈来回突刺。
谢止礿左右翻滚,狼狈地躲着眼前的尖利锐器。
那娃娃见刺不中他,立刻腾空跃起,如钻头自上而下猛刺,竟是想给他致命一击。
“叮——”
魂归与匕首相触,二力互相抵抗,剧烈抖动间就见那娃娃诡异的脸越贴越近。
两只黑漆漆又毫无高光的空洞眼珠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他,仿佛要将他吸入这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谢止礿将灵力全部聚于手心,魂归与主人灵力深深共鸣,发出龙吟般的声响。
剑身爆发出刺目白光,傀儡娃娃本能地察觉到危险,收了匕首就要后翻拉开距离。
但来不及了。
那白光化作一只大手,将傀儡娃娃整个提起,紧紧攥着它的身躯不让挣脱。
谢止礿连滚带爬,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血抹于魂归之上。
“离!”
刹那间,洞穴中狂风四起。谢止礿衣袍飞掀,傀儡娃娃凄厉的惨叫似要将他耳膜震穿。
随着锅中热油爆炸般的一声巨响,那娃娃的魂被倏地抽走后,顿时四肢垂挂,脑袋也无力地耷拉着。毫无生气的样子已与一般的布娃娃无异。
恶魂被强行剥离神偶后又经过魂归的净化,已没有方才磨牙嗜血般的狠戾。
这魂魄与谢似道的前两魂气息颇为相似,只是谢止礿今日未带魂瓶,无法识别这是否真的是谢似道的残魂。
他抽出定身符,刚想要将其定住,就见这魂快得好似离弦箭,一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可惜。
谢止礿这么想着,然后将魂归收回刀鞘。只听“啪嗒”一声,那傀儡娃娃便掉了下来。
他捡起那娃娃并四下翻找,果真在背后领子处找到了用红线绣成的小小的“薛”字。
难不成是这薛家困住了师父的残魂?只是就凭这薛家替王礼智做的这些事情,似乎也并非是什么正派人物,那要如何劝说他们帮师父做神偶呢?
难道要关起来打一顿,霸王硬上弓?
谢止礿越想越郁闷,直到一阵阴凉的风如刀片刮过,他才意识到这里的阴气竟如此之重。
地下室的顶做成了棺材形状,内墙未砌,红色的蜡烛有序镶嵌在棕黄色的砖墙上。
他掉下来的地方只是一处密闭空间,而风却来自这地下室更深一些的地方。
昏黄的烛光指引着一条小路,越往里走,阴寒便愈深一层。
谢止礿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他放轻呼吸,耳边却有凄凄艾艾的哭声传来。
魂归又跳动着白光,似是催促着他快点前进。
他加快脚步,耳边的哭声愈来愈清晰。眼看窄路也即将走到尽头,烛光散开,前方就是一处宽阔空间。
他深呼吸,即使事先做好准备,也不免被眼前景象所震撼到。
这片区域比方才掉落的那块更大,怪异的图腾充斥着整个地面。
图腾整体呈暗红色,却并非拿涂料直接画于地上,而是刀刻斧凿出的凹槽,并用红色染料涂满。
他蹲下来摸了摸干涸染料,又放于鼻尖闻了闻。
好重的血腥味。
谢似道举行祭祀活动时也会用牲畜血,据说是为了向鬼神证明已将祭品献祭于他们,希望他们能保佑大梁风调雨顺。
但这个血,谢止礿直觉没有这么简单。
这图腾由藤蔓与山羊头构成。山羊头位于整个画面的中心,布满尖刺与叶子的藤蔓紧紧地缠绕在山羊角上。
而位于这图案中心的,是一架白骨。
白骨的盆骨较宽,但骨头较细,且腿骨偏短,看样子生前应当是位瘦小的女子。
他一下便想到了方才拦他的王礼智生母。
那凄凄艾艾的哭声,应当也是她发出来的,只是哭声还在,魂体却未见着。
谢止礿穿过图案,又见着角落里垒着好几架骷髅。其中有具身体被腐蚀了一半,腐肉间还有蛆在蠕动。这些骷髅身形大小各异,却皆穿着道袍。
他心里一阵恶寒,想来这王礼智喊他到这祠堂里,便是也想将他做成活祭品。而这凹槽里已干涸的红色液体,估摸着也不是什么畜生血,该是这群道士的血。
至于为什么用道士的血,他猜是因为道士平日与各类魂魄打交道,体质阴寒。且为人诵经超度时难免会沾染邪祟。只要道士本身的魂魄未净化干净,这些残存的邪祟之力就能被用来炼化恶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