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魃道+番外(987)
而狐狸和我同在这世界,无论怎样,这是我赖以坚持活下去的最好理由。
“整三日过去仍是无法起床么?”又一波剧痛从肋骨处传来时,我听见房间外由远而近传来一阵交谈声。
“回先生,几乎是起不了床的,但有时候为了如厕,会硬撑着起床,每每痛得急叫唤,旁人看着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硬撑着起床?还记得那天我特意对你关照过,一旦痛得厉害千万不可让她勉强移动身子么?”
“婢子哪里敢忘,但我家小姐不愿躺着……那啥,也不愿婢子们在边上看着,婢子要是在她边上不走她就会发急,所以……”
“记得庄主先前说起,曾请镇南徐医师来庄子里给令千金瞧过,不知他有何说法?”
“徐先生说,先止痛再整骨,所以让婢子去抓了些生地黄和生姜,再入糟均炒了,每日给我儿热敷。”
“却并不起作用是么。”
“没错。刚敷时似乎好了些,但隔日却疼得更厉害了些……”
“晓得了。”
两男一女,三道话音,透过门旁那道长窗传进来,我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听清狐狸的话音,喉咙一酸,一团眼泪险些没忍住从眼眶里直跌出来。
虽说这些年来,狐狸的声音不知不觉早是身边如空气般自然的存在,此时乍一听到,却好像一块石头丢进了岩浆里,瞬间激起千层热浪。各种情绪蜂拥而上涌到心口,但转念想到眼前的状况,仍只能使劲把喉咙口这股酸苦吞了回去,然后匀了匀呼吸,在丫鬟喜儿将门锁打开的时候,侧过头朝床角方向歪了歪。
“先生稍等,婢子先去知会一下小姐。”然后听见喜儿边说边走进屋。
到我床边站定,一边放下两旁帐帘,一边道:“姑娘,老爷同碧先生来了。”
我正要点头,却听她突然倒抽一口冷气,倒退着惊叫起来:“老爷老爷!快来看!姑娘的脖子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上面肿起老大一块!”
说实话,这丫头这么一惊一乍大叫前,原本我并没太大感觉。
但被她这么突兀一叫唤,我猛地感到自己脖子右侧好像真的出现了某种奇特的异样感。这感觉并不太疼,只是涨,涨得几乎半边脖子都麻木了,也难怪不注意的话,根本什么也感觉不到。
遂下意识伸手往这地方一摸,顿时心里一凉,因为我发觉这边的脖子酥软异常,且肿得几乎快要跟我下巴一个高度。这也难怪从刚才开始总觉得转头变得相当艰难,可是记得昨晚脖子还没任何异样,怎么突然就肿成这样了??
刚想到这里,忽闻到扑鼻一股暗香,紧跟着,我看见纱帐外显出道修长的身影来。
是狐狸。
意识到这点,下一瞬,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用被子把自己脸猛地猛上,因为我无法忍受以这样一副模样袒露在他的面前。
“如意!”见状,狐狸身后那紧跟而来的老者对我喝斥了一声。“别任性!快给碧先生瞧瞧!”
他是如意的父亲,燕玄顺。
我不喜欢此人。
因为他就是逼得燕玄如意冒险离家出走的那个人,也是即便看出我连蹲马桶都蹲不动,仍还坚持用一把锁将我锁在这屋里的人。
至今我都没有忘记,在那些人将我送回来后,他甚至连正眼都没朝我瞧上过一眼,只皱眉轻轻说了一句:“成了这副模样,人家还怎么肯要你。”那之后直至今天,这位‘父亲大人’才第二次出现在我这个‘女儿’面前,因着丫鬟的那句话,而跟在狐狸身后朝我瞧上了一眼。
“快让碧先生瞧瞧!”见我半晌没动,他又再说了句。
我只能慢慢将被子从脸上拉了开来,倒不是因为听从他的话,而是因为本就呼吸有点疼痛,继续这么蒙下去,用力的呼吸会让我感到更痛。
所以只能横下一条心,将自己这副可怕的样子袒露在狐狸面前,但刚露出半个头,却见帘子外那道身影已经离开,他带着燕玄顺走到一旁,道:“刚才对如意姑娘的伤看了一眼,虽不是看得太清楚,但大致可明白,为什么许医师的药对她不起作用。”
“哦?那是什么原因?”
“除跌打之伤,恐怕还因受了惊吓,所以中了邪症,因此光用散瘀之法止痛,非但不起作用,只怕还会令伤势恶化。”
“那先生可有更好的方法医治么?”
“待碧落斟酌片刻,不过在此之前,碧落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庄主可否应允。”
“先生只管开口。”
“庄主现下可否先带着下人离开片刻,包括庄内所有男丁,在午时三刻之前不要经过此处,甚至不要靠近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