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魃道+番外(736)
“听来确实匪夷……”
“紧跟着,家中先后有人染病,尤其是一向身体康健的老祖母,病后盛夏里呼冷不止,盖了三四条被褥都无济于事,大约半月之后,也就是祖父得病后的一个月,她便亡故了。亡故那日我亲眼见到一只雪白的鹩哥自她房间窗口内飞出,见到我朝它望着,似乎要朝我飞来,但不知为何却又离开了,高高飞至我头顶,在我头顶上方盘旋了好些圈,随后飞远了……这一幕恰被我阿玛见到,不知为何,他很害怕,连夜派人请了曾广圣先生到府里,说要看一下风水。但是曾广圣先生虽然为府里看过了风水,等他离开后,府里依旧有人接二连三地病倒,包括我额娘。他们得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病,看来似乎寻常发烧,却无论吃多少药下去也不见起色,那时候府里整天都被药香给包围着,时至今日,我依旧好似能在厨房中闻见那些气味。”
“后来怎样了?”
“后来,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后,祖父去世了。头七那天,一位年轻的测字先生来到府上,毛遂自荐要替我家看风水,我阿玛原是要撵他走,岂料他望见我阿玛便报出了我的生辰八字,还说出我遭遇白色鹩哥一事,阿玛闻之感到极为惊讶,便请他进了府内。之后,碧先生也瞧见了,朱珠这张面具便是拜那位殷先生所赐,十多年来终日在人前戴着,不得轻易取下。”
闻言碧落目光闪了闪。
原似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为什么没有说出,随后微微一笑,道:“姑娘的过往倒是当真奇异叵测,却不知为什么忽然在此时要对碧落说起这些?”
“之所以说起那些,是因为前些日,那天雨夜,碧先生在宫里贸然闯入了朱珠的住处……”说到这儿,面色微微一烫,朱珠将头朝下垂了垂。随即又抬起,望着他道:“那时朱珠一眼见到先生,很是吃了一惊。先生可知朱珠为何那样吃惊。”
“因为我突然闯入,冒犯到姑娘了。”碧落不动声色道。
朱珠摇摇头:“这是其一。”
“其二是什么。”
“其二是因为朱珠瞧见了先生的另一面……”话音未落,她一咬嘴唇突然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哪一面?”碧落望着她问。
朱珠没有回答。
径自沉默着,握着帕子的手下意识用了点力。
“姑娘说不出来么?”见状碧落笑道。
朱珠不得不也笑了笑,随后慢慢吸了口气:“不是说不出来,是不想说。此时朱珠只想说一句,先生是个非常之人,此事你知我知,朱珠断不会让第三个人知晓。只是前阵子听人说起,怡亲王为太庙‘金水玉带’一事,手下人同先生有了些不快。又闻先生因了在紫禁城修改风水一事,同皇上和怡亲王处在了对立的位置……本来,这些朝廷上的事,你们男人间的事,朱珠说不上什么,但今日不得已多上一嘴,只望先生无论今后是想做些什么,有些怎样的打算,不要同怡亲王……”
“你先前所说交换一事,原来便是为了怡亲王么,朱珠?”话未说完,被碧落淡淡打断。
朱珠咬了咬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那么,之前妥帖为碧落清理伤口,原也是为了这场交易所做出的温婉铺垫么,朱珠?”
“先生……”
“既如此,若我要在这交易上另添一笔,不知朱珠姑娘可否为了那位怡亲王,一并应允呢?”
“先生请说……”
碧落没有立即开口。
带着丝令朱珠无法看透的神情似笑非笑望了她一阵,遂站起身,低头朝她那双由此紧张起来的眼睛瞥了一眼。
便将身形一转,绕到她身后撩起她一缕发丝,拈在指间揉了揉:“既然你已如此坦白,如今我也同你坦白一些便好。你已知我是个怎样的人,人前我故作姿态,人后我衣冠禽兽,对于女人,若要同我谈任何条件,可以,但自要先循着我的意顺着我的心,我才能瞧着掂量掂量。如今,我嫌你这身衣裳拉拉杂杂,着实碍眼,不如给我褪个干净,如你刚才所说那番话一般坦白赤诚了,随后我俩再赤口裸口裸谈个明白,姑娘,不知你意下如何。”
一番话听得朱珠脸红一阵青一阵。
险些因此怒骂出声,但张嘴后抬头望见他脸上笑容,硬生生忍了下来,随后站起身往边上一移,欠了欠身道:“以先生的能耐,想必早已知晓朱珠这身子已是残花败柳,但即便如此,可叹朱珠这一张颜面总还是要的。亦心知,虽然先生口称自己衣冠禽兽,实则坦荡君子,之所以如此放言,实则是朱珠欠妥在先。还请先生原谅朱珠刚才一味的任性语言,也请先生能忘了刚才朱珠所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