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有雪(77)

作者:玻璃时针

如今他似乎让雪雪更难受了,宋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当然,最叫他无措的,还是......

他垂下眼,随即像是被灼伤眼睛般迅速闭上了。

居然...居然连他也...

怎么会...宋沅,你是哪里来的禽兽?

这要怎么办,宋沅此生还没遇见过这样丢脸的危机,一时浑身僵滞地仰躺着,试图达到心静自然凉的境界。

可惜全无用处,邪火反而愈烧愈旺,他难堪又无助,热得两颊酡红,眸中隐有泪意,终于明白雪雪处境。

他向来知道男人是难以自控的,但修道之人讲求的是清心寡欲,他从小如此,加冠之后也少有自纾,许是修为失去,凡欲加身,这情欲便卷土重来了,一时只觉羞愧难当,动作也干涩无力。

他又羞、又恼,蜷作一团,眼睛都不敢望旁边扫,不知有一双夜视极佳的眼瞳尽收眼底,眼见他怕热解衣,眼见他皎白的耳朵染上粉色,望见他修长的手指动作,听见他极力吞下的哭喘,嗅见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味。

用手已经不堪,可竟也难以纾解。

直到一截善解人意的纯白鳞尾羞怯地、不死心地游弋而来,学着他的动作,慢慢地缠上来......

他不知道雪雪望见多少,但已经足够他放弃成见羞耻,两颊酡红,撇过脸,也帮一帮他的异种小兄弟。

他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面颊已经不能涨得再红,撇过的脸上两眼紧闭,睫羽颤个不停。

雪雪却以为这就是交尾,舒服的,可以有小蛇的交尾,顿时将前面的恐慌担忧都抛之脑后,极其热切、无师自通的温存地去蹭宋沅的面颊。

他的脸即使泛一点红也是冰凉的,贴在宋沅面孔上很是舒服,他很难抗拒。

武断的强迫会叫他反感,咬断舌头也不会行不情愿之事,可是叫他主动的、又有回音的温存,却只能让他心中异样。

有些事情是不必学习便能无师自通的。

如果是纯然的野兽,雪雪有一万种法子可以强迫如今这个修为全无的他,可以肆意掰开他,对他做尽所有下流肮脏之事。

可是他没有,甚至连这样的境地,雪雪或许比他中招得更早,更痛苦,起先却一动不动地僵直在一边,极力忍耐着。

在平静舒缓的那段时间内,宋沅想到很多。

仅他在扫除那些拐卖炉鼎的作恶花楼之时,他便认识到,高深修为与难以克制欲念并非不能共存的,反而有些人修为越深,越有无所不能之感,越迷恋那种掌控他人生死、玩弄旁人命运的快意。

强占炉鼎,杀人夺宝,并非所有人都有望登仙,也并非所有人都修无情之道。

可雪雪是天生天养的,也为了果腹行过杀戮之事,本该野蛮残暴,哪怕是喜欢什么、爱慕什么......

爱慕...宋沅心中一震,强自镇定下来。

雪雪才多大年纪,懂什么是爱慕。

待自己好,也不过是寂寞。

可是谁能比宋沅更清楚,寂寞会生爱。

一条人蛇,一个异种,真的明白什么是爱慕么?

他很快就知晓。

因为翌日,当身旁的人蛇醒来,宋沅羞愧得不肯见他,兀自装作睡意深沉。

可是人蛇起身,第一桩事不是往常一样的下床,而是迟疑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

直到宋沅疑心他知晓自己清醒,要将脸藏在被衾里时。

他感到什么东西逼近了,他感到有什么冰凉的物件碰触了他的头发、脸颊,他的手指用力地捉紧了被衾。

那扇极其厚重的木门只发出了很轻很轻的一声。

宋沅缓缓地起身,怔怔地抚摸自己的脸。

有一块地方,微微有点湿。

他不大肯定地想,那是吻么?

一条人蛇,一条一生中从来未学习过人族交往礼仪的人蛇,给了他一个轻柔的吻么?

接下来的时日里他假装无事发生,依然持着自己同住之人的身份,推拒了几次雪雪若有似无的亲近,甚至琢磨着要再弄一张榻。

宋沅后来回首,发觉自己居然连下山、或是搬走的念头都无。

但雪雪听他说了,又见他比划,眼睛似乎是黯了黯,却一点反抗的模样都无,仍然尽心尽力地为他找好的寒玉和结实的木头。

可惜在那块寒玉开始雕刻之前,宋沅再度栽了跟头,他发了一次热毒,前所未有的气势汹汹,雪雪衣不解带地照料了他许多日。

他虚弱地醒过几次,昏沉而眩晕的头脑下,入目的都是雪雪赤裸的冰凉坚硬的胸膛,自己紧紧攀附的手脚,和那张叫人觉得安全的、逐渐能读出心绪的面孔。

人蛇俊美安谧的熟睡面容,不敢放在他身上便在他周身围成一圈的纯白鳞尾,甚至人蛇手臂上的伤口,在他每一次受尽折磨后的短暂清醒中都深深烙进他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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