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有雪(16)

作者:玻璃时针

虽说霜云塔上灵气充沛、空气洁净,但主人许久不在的屋子里到底有股朽气,女弟子驱使法器,把屋子扩大了一倍不止,分了几间,问过他便将里面的摆设都换过,换成他喜欢的样式。

信步走进去,再不是之前那样像终日苦修、毫无情趣之人的屋子了。

女弟子出身器修之家,虽说成了剑修,但底子到底还在,平时驱使法器替人修葺房屋,就能比别的弟子多挣一份儿。不过这位从前从来未见过的宋师兄叫她觉得怪不自在的,分明只是任务,做的不好奖赏还折半,从前可没有哪个内门弟子会这样好声好气地站在边上赞美她的工作。

她一面将法器收好,一面低声道:“不算什么。”

宋沅心知宗门的人就是这样,也不多说,只是问道:“师侄,你一会儿回执事堂么?”

“嗯,要交牌子。”

说着她取出一块木牌,意思是要宋沅打一道神识进去,作为她完成的凭证。

宋沅迟疑了一瞬,接了过来:“那你能否替我问问执事堂的执事,有关我昨日所说...”

外门弟子无从得知这些消息,闻言疑惑地看向他。

宋沅对上她清亮眸子,不由得顿住:“...不,没什么,你且去罢。”

女弟子便平静地点点头,也不询问,转身走了。

应当,也不至于反悔的。

宋沅心想,天下第一剑宗,各个长老都是威名赫赫、一诺千金的人物,不至于对这样一点小事反悔的。

只是日后还要勤加打听朱衣人之类的事情,但也不能太明显,那些朱衣人绑了雪雪,那定然是知道他人蛇身份的,若是捅出来叫宗门知晓,宋沅怀疑先被解决的会是自己和雪雪。

此番他这边是好了,有好居所好照料,可雪雪那头却不一定。

光想想他都心疼得直抽气。

只希望雪雪能逃出来,发现他的消息,让宗门找见。

宋沅垂下眼睛,只能怪自己,但凡他还像当年强健,如今早就驱起飞剑,自己拼命去寻了。

自己这个人,真是一贯的无能。

*

剑宗不比法宗人多,因而哪怕是人来人往的执事堂也算不上拥挤,女弟子交了木牌,奖赏却比她意料的多。

“碧血丹?我接的不过是个修缮房屋的小任务,是否弄错了?”

那执事弟子似乎比对了一下,随即面露微讶地道:“咦?没有错,是有一颗碧血丹的,不过,你修的是谁的屋子?”

“玉恒峰霜云塔的宋师兄。”

执事弟子在她回答前便看到了这一行,面色便平淡下来,示意她可以走了:“那便没错了。”

女弟子捧着那颗碧血丹,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昨日宋师兄回来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她问的直白,但在凝清剑宗不算冒犯,毕竟十个剑修八个都是如此。

执事弟子却沉默片刻,古怪地皱起眉头,带着些提点意味地说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不过,以后有宋师兄的任务尽力接着罢,不会短了东西。”

岂止不会短了,是多多了,简直是四方来添。

不过,此事对宋师兄来说究竟算不算好,他摇摇头,心道未必。

今日事毕,他迟疑片刻,还是向执事长老禀明:“方才有位从宋师兄那儿回来的弟子,问了一句昨日的事。”

今日当值的执事长老沉默片刻,搁下书册捋了把胡子,叹了口气道:“问便问,广而告之也告了,不过说得含糊些,别像亏欠了似的畏畏缩缩的。”

他说着,伸手拿起了那块木牌,语气仍是平淡,却难掩鄙夷:“这样的事,难不成还真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昭告天下?不过当着面不好糊弄过去,真正弄起来,哪个宗门丢得起这样的颜面,长老们嘴上几句算什么,那些添头便是补偿,明白了吗?”

执事弟子眉头一跳,垂头称是。

执事长老将那块木牌随意掷开,又捡起册子看:“连神识都这样淡了,以后还有什么用处,无非是亏欠了些,养着人罢了,让你知晓这些事是看重你,不是让你对一个废人唯唯诺诺的。”

“弟子知道。”

“好了,退下罢。”

*

天心宗内门。

“怎么,最近可有什么好新闻?”徐光屹接过迎面递来的玉盒,随手从中捻了一丸服下,又懒懒地舒展肢体,任仙仆为他穿衣,语气淡淡道,“且慢,别提掌门那些老生常谈,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瞧您说的,掌门不就是您亲爹吗?

不过这位祖宗不耐烦说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仙仆于是立马换了套话:“那倒是有的,不过,老仆不知当不当说。”

徐光屹奇怪地睨了他一眼,好在他生得英俊,哪怕神情傲慢些也无妨,反而更显出与生俱来的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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