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有雪(12)
他身后的谢点衣目光倒是复杂,不过与宋沅一对,反而急急转开了。
宋沅目送他们离去,即便听见那样的话,他神色也淡淡,只是含着病容,他又天生一副温柔委屈的面孔,使人不禁猜想他心中如何伤心难过,只是面上装作平淡。
“宋师侄,你莫要伤心,小九...你师尊他不过是一时没有想通,这...”
按理来说,私相授受到底让人不齿,但宋沅的情况特殊,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他自己愿意,情理上是挑不出错的,更何况他如今落到如此地步,全因一颗对师尊的孝心,不过是自觉修为尽失,便与一山上名叫薛雪的猎户成婚,倒也...不算什么罢?
只是玉恒君眼里揉不得沙子,倒可怜这一片赤子之心的弟子。
在座方才思虑出个头绪,宽和些的八长老正要开口劝解,却见着原先端坐在椅上如同受审的宋沅身形几颤,蓦地连着椅子,一同翻倒在了地上。,
“宋师兄!”
那厚重宽大的大氅堆在地上,叠起层层皱,众人围着,小心揭开一看,是一张紧闭着双眼的,烧红的濡湿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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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
门主,凝清剑派寻人,名叫薛雪的!
雪雪:在做正事(潜心研读《御妻术》、《男诫》,《让道侣对我欲罢不能的一百个理由》
雪雪:关我什么事,我,宋雪雪
过一会,
雪雪:无意义的蛇蛇嘶嘶!!!
雪雪:怒骂没有用的门人
雪雪:再找不到我老婆全体抄两万遍《男诫》
第8章
一阵喧闹之后,刚回来的宋沅师兄被医剑双修的四长老诊出热毒,马不停蹄送到了唯一经年备着寒玉床的玉恒峰,安置在他原先住的凌云塔里了。
出了这一遭,众人又是唏嘘又是叹惋。
只以为他修为尽失,却不想如今还身染热毒。
实在可怜。
好在因了玉恒君和谢师侄,玉恒峰最不缺寒玉床。
“虽说宋师侄修玉恒君的生衣剑不算出彩,但他那剑道倒与我有几分投缘,若我早些将他要来姑射峰,或许如今......”
出言的是六长老,但她身旁的八长老眉眼一耷道:“你当我没要过?小九那脾气,看着浑不在意,其实霸道着呢。”
六长老与掌门或是某几位长老并不同,她并非出身凝清剑宗,进宗门时成名已久,只是凝清崇武,长老之位按实力排行才做了六长老,因此与常年闭关的玉恒君也算不上很熟,闻言便不再出声。
但做散修时她消息很灵通,因此依稀记得,玉恒君是前任掌门独子,可谓是玉叶金柯如珠似宝,只可惜生来有疾,更因此被前任掌门夫妇寻珍蕴奇地捧大,飞升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地将尚且年幼的玉恒君托与现任掌门。
说来有些奇怪,以这对神仙眷侣溺爱幼子的程度,怎就那般匆匆飞升了。
许是实在带不走了罢,六长老摇摇头,毕竟是生来有疾。
想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修士寿命绵长,却也不能占尽福分。
*
是夜。
玉恒峰同其他峰头无甚不同,凝清剑宗不设守卫,仅有些敏锐的外门弟子守候山脚,以防不测做出预警,毕竟凝清宗主剑,宗门上下多是以勤勉禁欲出名的剑修,修士无须休息,剑修更没有好眠。
可是此刻凌云塔,在诸位师兄弟挥汗如雨的夜晚,却有人蜷在薄薄的软被里,睡得衣襟微敞,乌发散乱。
有人一身湿透,衣尾淋漓,缓缓打开了他的门扉。
临时搬就的寒玉床,出于八长老细致考虑,悬挂上一顶雪白软帐防风,仅仅两叠的软帐遮不住什么,反而欲说还休地吃下明月光,叫怀抱里的人展出的脸庞颈项,一截小腿都被照得分明,凡比逊三分,不如直言道。
好一个月中聚雪,冰怀香荔。
他呼吸急促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前去,靴子踩不出声,走一步留一步湿痕,拨开一层纱一层帐,心绪霎时空荡,情致却飞扬。
一滴水自他额发滴落,正落在他目中姣好面容上,自鼻梁滑下。
他瞠大眼睛,如同做了天大的恶事一般连连后退两步,紧接着又四处摸索,总算摸出一块干爽的帕子,小心地将那条水痕擦净,冻得苍白的嘴唇翕动,呵出接连的小心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师兄。”
“是我害你,我害你发热,我害你这样,我罚过自己,我在峰顶卧了四个时辰,师兄,这样,这样你可称心?”
那张安定的睡梦中的面孔却不会回应他。
可是阮呈星哪里在意,只是痴痴望着他,觉得七年前的绮梦变本加厉地涌回胸口,涨得他又酸、又软,那些狂热的、曾将他一度压倒的爱欲再度涌上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