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莎点点头，她蹲在地上将先前同叶与知说过的东西快速说了一遍，而后接着说道：“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做…我维持人形其实是希望他能轻松一点杀了我。”

夏节南叹了声：“不是你的问题……我也很意外。”

明明都已经陷入了疯狂却依旧想要救玛莎……这种事还真是……

他将玛莎扯起来，说道：“你带着伊凡先走。”

“你能不能……”

“他不是说过吗？让我们杀了他。”夏节南回头看向玛莎，眼中看不出多少情绪，“那我就这样做了。”

“这是他的心愿，你也尝试过救他了。只是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更糟糕的境地……不是你我设想的那样。”

没等玛莎说话，他便上前一步，对钟离余说道：“你站到我身后，在我疯之前杀了我。”

钟离余给自己枪里又上了颗子l弹填补空缺：“你也不一定会又发那个疯。”

“但是我赌不起，这种事早点解决比较好。”夏节南这样说着，站到了钟离余枪l口前面，点了点自己脑袋，“往这打。”

钟离余没说话。

“等一下。”一直盯着那边的伊凡忽然发现了什么，他出声说道，“你们先看一下那个…叶知，他好像在做什么。”

其余几人闻声看去，却见那团奇形怪状的东西渐渐收缩，触手扭曲着收拢回去似乎又形成了人双腿的形状，紧接着是那双丑陋而又充满亵渎意味的翅膀，骨头断裂一般地收成手臂的形状。

叶与知的模样在其中好像在成型，但无数如同蠕虫的东西在他皮肤下面一直蠕动，阻碍着他躯体的真正恢复。

玛莎愣了一下，站起了身。

就在此时，那团勉强维持人形的东西的嘴部好像轻轻动了动，他似乎呼唤了什么存在。

几乎是一瞬之间，天空黑了下来。

而后什么东西悄然破碎的声音响在所有人耳畔，而在这一片黑暗之中，那团人形“看”向了他们。

结束了。

我赢了。

他好像在说着这样的话语。

刺耳的枪声冲击地玛莎耳朵有些失聪，她不太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是能看见，就如同是一出默片在她眼前上演。

人形被击中了头部，而后是躯体，接着是四肢。漆黑而又粘稠的东西从皮肤中炸裂出来，最后他倒了下去，就像是从楼顶上扔下去的西红柿，连其原本的形态都看不出来，只剩下留在那的一团污浊，还在地上蠕动。

但很快，它安静了下来。

而后什么东西溅在了她的脸上，睫毛上。

玛莎眨了眨眼，那东西从她睫毛上滴落下来。她微微回头，伊凡惊惧地别开了脑袋，柯余淡然地看着前方，脸上都是血。

旁边倒下了什么东西。

玛莎忽然明白过来，她脸上的是血，就像柯余脸上的那些一样，她的脸上也是这些东西。

是夏的血。

惊恐的尖叫声满怀着绝望的情绪，那声音忽然冲破一切阻碍传到她耳内，刚刚恢复的听觉又如此迅速地被填充到炸裂。

到底是谁在喊？

好吵……

不要喊了……

但是在看到伊凡和柯余投来的视线时，玛莎才意识到，正在尖叫的人是她自己。

为什么这么痛苦……

为什么……他们都死了，而自己还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钟离余叹了口气，上前几步给玛莎也来了一针。

把人放倒之后，天缓缓地亮了起来。光投在他们身处的树林之中，原本那一直笼罩于此的黑幕似乎随着那两个人的倒地也一起消失了，整片树林之中充满了光明。

伊凡愣了许久才看着旁边的尸体问道：“为什么…不把夏也弄晕呢？只要弄晕……”

“他不想临时疯狂，在骰子声响之前得杀了他。”钟离余答道。

“可那是…那是……杀人。”还是同伴，伊凡有些无法接受。

钟离余的神情却并没有什么异样：“是，但是他不会痛苦。”

“这样很好。”

伊凡听他那样说，突然间什么想说的也没有了。他只是觉得这个看上去十分靠谱的心理医生恐怕也早就疯了。

不过也是……

他迈开步伐，朝里面走去，他想去看看叶知，他也想去看看那全黑的地方。

叶知的剩下的那些东西，怎么也不能被称为遗体。伊凡也无法从中看出人的样子，昏迷在那的玛莎恐怕比叶知还要像叶知。

他站了会，又向前走去。

这一次，他没有迈入黑暗了。

他一直走到了最里面，而后，他在那看到了一小片正在融化的冰川。

冰里没有肢体，也没有尸体。那就是非常纯净的冰川，它像是常年待在寒冷中第一次遇见太阳一样，缓缓地消融成水，渗进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