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崽有点不好意思，埋在男人的肩膀上，圈着人单手点开手机，对比了一下农庄图，指着前面那个灯火通明的农家乐说：“我在那里定了民宿，这几天住那里。”

他们下车的时候也有七点多了，都还没吃饭，天昏暗的只剩下星子点缀，乌云遮掩了月色，乌压压的颇为沉闷。

东媖动了动鼻子，嗅到了风的气息，这气息过于浓郁，令人难以忽视。

农家乐建在丰山原址附近，有个著名的景点洞窟，生意还很不错。

见客人来，殷勤的帮忙搬行李挪凳子，手上已经准备好点单。

殷许站在院子里，风带来了咸湿的气息，涌动的河流在耳边流转，跃动的飞翼在感知里游走。

他嘴角微挑，压制了小龙崽想点单的动作，轻声说：“去吃更好的。”

更好的东西？东媖眨了眨眼，乖巧的把背包放在民宿里，只有殷许还背着一个包。

他站在窗前眺望远方，风从他的指尖流转，水带来独特的讯息。

在小龙蹭到身边的时候，殷许回手一捞，把小龙拦腰抱起踩着窗台一跃而出。

在乌云重重之下，一缕金色的流光划破天际直冲洞窟。

丰山霜降九口钟，因丰山消亡化作洞窟遗留人间，每逢霜降无风自鸣，已有数千年岁月。洞窟阴冷晦暗，最深之处直通地下暗河。

而暗河之下，连通着中山一脉，暗水涌动水汽充沛。

明亮的白光滑过天际，金芒坠在尾后，华丽的尾羽比之凤凰还要尊贵几分。

小龙趴在殷许的兽身上，猝不及防冲入阴凉的洞窟之中，眼见大片坠着的石头要砸过来，忙不迭的俯身躲避。

没想到手下的大鸟一甩翅膀，他没抓稳凭空而起，慌忙之中化作龙型，「扑通」坠入暗河。

猛然拍进水里，小龙被拍的晕头转向，摇头晃脑许久总算不再傻乎乎追着自己尾巴跑，在水下扇了扇翅膀，不满的吹动龙须，小爪子作叉腰状。

“大太阳真不会飞！”

他拍了拍胸膛，自得的想他就很会游泳。怕殷许在上面发现自己落水着急，连忙摆动着尾巴往上游。

游着游着，他突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

东媖顿时僵硬了，地下暗河阴暗模糊，小龙崽哪里能在这种环境待？

感觉到几股水流携带着妖风直奔而来，这个蹭自己一下，那个扑自己一脸，小龙崽吓得瑟瑟发抖，“啊啊啊”大叫着闭着眼抓住一个东西冲破包围圈，直冲水面。

一股脑冲出去之后看见岸上安然收拾羽毛的大白鸟疯狂飙泪，手上的东西扑通落在了地上，眼泪汪汪的撞进了温暖的白羽中。

大白鸟从容的收拢翅膀，将小龙崽护在翅膀下，低头用喙啄了啄龙角。

眼见小龙崽带上来的东西要跑，金色兽瞳中戾色一闪，张着翅膀上去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把带上来的怪物扇飞数米，撞到岩壁脑袋一歪半死不活。

东媖瑟瑟发抖许久，在温暖的羽毛中冷静了下来，哭唧唧的骂人：“好吓人，那个怪物它、它摸我，我上去就是一爪子，然后给它一翅膀，直接把它撞飞出来……”

小龙崽越说越兴奋，激动的龙须直颤，摇头摆尾表示自己十分厉害，在水下与怪物越战越勇，大战三百回合。

殷许：他抬了抬翅膀，没好意思揭穿他刚刚瑟瑟发抖的模样，于是又沉重的落下，给了小龙一个爱的抱抱。

等东媖情绪稳定下来，不好意思的变回人才敢拿手机去照被他带上岸的怪物。

那怪物像是条蛇，有着四只肉乎乎的翅膀，像鸡翅。小龙崽忙活一天，早饿得不行了，看着怪物的翅膀也能流口水。

“这是鲜山的鸣蛇，声音像敲磐，听。”殷许竖起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在这洞窟之中，除了水流和风声，敲磐的声音一下一下，藏在河流中十分细微，但仔细听，在非人类的耳朵里是如此的明晰。

鲜山距离丰山不远，前面说过九口钟化洞窟，洞窟之下有暗河通中山山脉，鲜山的鸣蛇也就从暗河来到了丰山。

但鲜山和丰山一样，早已因消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鸣蛇也随之逐渐灭迹。

小龙过来是查灵气复苏，但从他们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就已经感觉到了，地脉中灵气在逐渐复苏，很多不属于这个时代消亡于历史长河的东西也出现了。

殷许将那条鸣蛇撕掉了翅膀丢进暗河中，很快平静的河流疯狂激动起来，挣扎着溅起水花，无数黑影聚集在一起争抢着同类的身躯。

如此贪婪无厌。

东媖听到了鲜山鸣蛇的叫声，就像是有人在敲磐一样，一声一声，在水下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