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把乔允诺书包里的防晒衣取出来，包在裴翊的胳膊上，“……伤口好像很深啊？你们叫救护车了吗？我们等下就去医院……你疼不疼？忍一忍？”

乔菡的语气焦急万分，慌得不行。

裴翊已经脸色苍白，却还想要挤出一丝笑，“不要紧，就是被割了一下。”

他虚弱地呼吸着，拼凑出一句话来：“这人应该不止想伤人的，他想杀人……所以只有我一个受伤，已经算幸运的了。”

乔菡心跳快要爆炸，紧紧按住他的胳膊不敢松开，“你先别管了，你要好好的，等救护车过来！”

她低下头，看到那个被保安们用蛮力按在地上的男人。

这人体型矮小，一双细小的眼睛像是不带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是空洞麻木看着前方。

乔菡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到上一世要将她置于死地的歹徒。

他们也是这样的眼神，是活在人间的魔鬼。

裴翊被救护车接走，先去医院处理伤口，再做笔录。

杂志社那边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等着，乔菡不方便请假，只能打电话叫尊格过来，而且也不能把刚受了刺激的乔允诺带去拍摄地点，就在电话里把事情简明扼要告诉了乔妈他们。

惠灵斯顿方面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校长皮埃斯立刻订了回国机票，校方也及时组织了心理老师，带着孩子和大人们进行心理辅导。

等到晚上乔菡去看乔允诺的时候，小朋友的状态稍微好一些了，许是因为在福利院长大的经历，也让他比一般小朋友的心理承受能力要好一点。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个黑衣叔叔想要做什么伤害他们的事情，也只知道他是坏人，被警察叔叔抓走再也不会回来了。

乔菡担心的是，即便再小的孩子也会被激发生存的本能，“怕死”是人类的天性，遭遇到了这么严重的“威胁感”，很可能会给他们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诺宝，你再觉得害怕的时候，就来告诉乔乔知道吗，什么时候都可以告诉大人，我们都会保护你，给你很多很多的爱，让诺宝觉得很安心，好吗？”

小男孩歪了脑袋，有点不明白：“可是我还不懂，爱是什么呢？”

乔菡愣了愣，乌黑的大眼睛眨啊眨，这个复杂的问题连大人都无法解答，她也不确定能不能说得清楚。

她先问他：“你知道今天裴叔叔为了保护你，手上流血了，是不是？”

乔允诺点了点头。

“他会保护你，就是因为他爱乔乔，也爱小诺。”

乔菡抿了抿唇，“现在你觉得，爱是什么呢？”

乔允诺：“那就是可以保护我们的东西，是我的拈毯，给我最舒服的感觉！”

她笑了一下，想了想又问：“那你觉得裴叔叔喜欢乔乔吗？”

“好像有点。”

“是因为裴叔叔可以保护乔乔吗？”

“嗯，而且乔乔也爱我，因为你说可以陪我做任何我想做的事，这也是爱，对吗？”

乔菡眼睛有点微热，她摸了摸孩子毛茸茸的脑袋，就像在呼噜一只小猫崽，“下次去看裴叔叔的时候，你把写好的贺卡亲自送给他，好吗？”

乔允诺捧着他的小毯子，乖巧地点了点头。

……

当晚，乔允诺就回到了乔爸乔妈家里，Magi和Mike夫妇也在，大家都吓了没了半条命，把乔允诺抱在中间呼天抢地，乔菡再一次感觉到自己可能是多余的叭。

夜已深了，但她还是决定跑一趟医院去探望裴翊。

裴小老板气大财粗，受了这么重的伤当然得住S市最好的医院，以及VIP单人套房。

尊格在病房门口守着，看见乔菡微微有些惊讶，但表情管理很到位，立刻礼貌地向她点头问好。

“那个，有什么人在吗？”

尊格听出她的意思，摇了摇头：“裴总的父母都不在国内。”

乔菡想想也是，他们家这种情况，父母离婚之后，母亲就视他为不存在，父亲又是彻头彻尾的混蛋，其他亲戚得知他受伤，还不知是担心还是偷着乐呢。

不然他又怎么会和小时候带过自己的乳母感情那么好。

忽然更加心疼这个年轻人，甚至产生了一丝幻想，要是他们兄弟两个能互相照看就好了，毕竟这世上最亲的也就是对方了……

乔菡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只见裴翊已经换了病号服，半躺在床上打吊针，胳膊也包扎好了，他闭着眼睛，看上去眉目俊朗，气质宁和。

又一次想到他前世遇害的新闻，她的心就悬在半空，似有后怕。

裴翊缓缓睁开眼睛，两人对视的刹那，乔菡猛地漏数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