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开始失去你(10)
有根弦骤然断裂,在胸腔内发出刺耳杂乱的声响。
在这个时候,朱依依不知怎么,反倒笑了笑,笑得礼貌又疏离。
她说:“嗯,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
薛裴走后的这天晚上,朱依依在收拾房间时发现了两件物品,一张考卷和一本同学录。
那张皱巴巴的考卷塞在书桌抽屉最底下那层,卷面已经变黄,但上面龙飞凤舞的签名仍然那么清晰。
这是薛裴当年模仿朱建兴的笔迹帮她签的字,她高一那年生物考得太差,差两分没及格,不敢拿回家给爸妈签名,只好去求助薛裴,薛裴一开始还是很有原则的,说什么都不答应,朱依依软磨硬泡,又是撒娇又是哄的,他才终于点头。
为了不再有下次,薛裴揪着她给她补习了一个学期的生物课,最后期末考试可算是及格了。
另一件物品是一本同学录,封皮花花绿绿的,还贴着当年很火的某个男团的贴纸,很符合她当年的审美,她是在旧物储柜里找到的,已经有些年头了,好几页都有了霉斑,抖了抖,还有灰尘落下。
她一页一页翻阅,看到班上同学的留言,眼里慢慢涌起暖意。
那年大家都还很稚嫩,写的留言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周茜当时写的留言是:希望我们朱依依同学在25岁之前成为富婆,然后给我买个大house,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工作啦。
朱依依没好气地笑了笑,用手机拍下这一页,准备发给周茜。
只是突然,她翻到下一页,嘴角的笑容凝固在嘴角,指节有些泛白。
那是薛裴写给她的高考祝福,他的字迹一向容易辨认,苍劲有力,笔锋雄奇,每个任课老师都曾夸赞过他的字。
而在这张空白的纸上,他写着当年对她的祝福:“祝我们一一快高长大,考上理想的学校。”
眼睛忽而就红了。
压抑已久的情绪一点点外渗,她在杂物室的角落里蜷成一团,抱膝抽泣,泪眼朦胧中,她想起有一年冬天,她发了很严重的高烧,那是快临近期末考试的关头。
这场病来得不是时候,她功课本就落下很多,再拖着怕是连及格线都达不到,于是病刚好转她就去了学校,生怕耽误了课程。
那节是体育课,她穿着厚重的羽绒服站在树下,但还是冻得鼻子通红,她一边哈气一边搓着手掌,在寒风中冻得直哆嗦。
当时班上有个男同学,为了捉弄某个女同学,用力地朝树身踢了一脚,树上的积雪霎时摇摇欲坠,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迅速散开。
她生病反应慢了半拍,连听觉也迟钝了许多,等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已经来不及跑开了,她后知后觉地闭上眼睛,做好雪落满头的准备。
只是,在最后的关头,有人替她挡住了落下的积雪。
鼻尖闻到的是熟悉的味道,那是属于少年清冽干净的香气。
抬头,恰好对上薛裴比星星还要明亮的双眸,积雪落在他的眉眼、头发,但少年的双眼有如水的温柔。
这是朱依依第一次明确地感知到什么叫“心动”。
只是,那时她不知道,这个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少年,从始至终、从未有一刻真正属于过她。
第5章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5)
在放假的第四天,朱依依终于答应去相亲。
虽然是被逼的。
放假这几天,吴秀珍几乎每天都在念叨着同一件事,吃饭时说,睡觉前说,甚至打麻将摸牌那会也要唠叨几句,她所有闲下来的空隙,都在操心她的婚姻大事。
朱依依知道,如果这次她再不答应去相亲的话,恐怕下次回家,吴秀珍连门都不让她进了。
吴秀珍一向是个讲究效率的人,朱依依前脚刚答应去相亲,后脚她就已经把时间地点人物三要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比工作面试还要紧凑,五个相亲对象,上午一场,下午一场,好几个她甚至都没能记住对方的名字,只走了一趟流程,在咖啡厅坐了一会,匆匆加了个微信,便各回各家了。
第一次相亲她还带着些紧张和拘束,后面几次她已经麻木了,觉得自己就是一件摆在货架上待价而沽的商品,等待被人挑选,也像是在大润发里待宰的活鱼,无论闭不闭眼,都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形形色色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对她的工作、家境、学历评头品足,大家都是成年人,话没有说得那么直白露骨,但彼此都知晓对方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
朱依依知道自己条件一般,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她答应出来相亲更多地只是想给吴秀珍一个交代,完成任务就算了。
第二天相亲结束,吴秀珍大概也瞅出了一点苗头,在餐桌上夹枪带棒的:“哪有人相亲成天板着张脸的,是个人都被你吓跑了,这么多小伙子,我就不信没一个看得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