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醇的森林(26)
车中音乐响起,一个深沉的男声响起,“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everything you do ,yeah ,they were all yellow. I came along, I wrote a song for you, and all the things you do, and it was called yellow.……”
男声温柔中带着点点忧郁,就像爱情本身,甜美中掺杂着淡淡的苦,教人余后回味。小小车厢因为终点的趋近,离别的愁绪在空气中蔓延,杜醇平静得坐着,英姿也是一脸专心的开车,谁也不忍打破这沉默。
到了唐家大门,两人下车。杜醇走到英姿面前,英姿也正一脸严肃得看着她。突然一个伸手,笑着伸手把杜醇抱在怀里,轻轻得在杜醇耳边说,“醇醇,我真高兴你来了。”
杜醇只觉得自己心头一热,自己的眼角已经有晶莹的东西淌出,无声得袒露自己心中的激扬。“我知道。”
与英姿告别,杜醇走向唐家大门,她知道英姿还没有走。
“醇醇……”英姿欲言又止,她站在幽暗的路灯底下,淡色的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上显出屡屡朦胧,黑色的眼瞳因为犹豫而盈盈亮亮,这时的英姿已褪去城市的尘埃,纯真如婴孩。
她们是多么心灵相通的女孩,杜醇当然明白英姿在犹豫着什么,这个陪着她一起长大,陪她甜蜜,陪她伤痛的女孩,仍然深深得担心着自己。
“英姿,我很好。没了爱情,我还有你们。不要担心我。”杜醇的声音从风中淡淡传来,带着无比的坚定与深情,轻轻地平抚英姿的心。
杜醇在灯光下,目送英姿的白色汽车远离自己的视线。你是我今生最美的遇见。
与英姿的相识相知,是另一场曲折的故事。英姿的家经营着小镇唯一的蛋糕店,甜腻的奶油没有滋养出英姿甜美可人的个性,相反,英姿成了远近闻名的假小子,就连林妈妈也常念叨起,蛋糕店的小姑娘,不爱裙子蝴蝶结,只爱短发裤子,爽气得像个男孩子。那时的杜醇只是个乐于躲在四角墙内的孤独孩子,因为隐隐的忧郁,而拒绝与来自正常家庭的孩子交往。
长到十几岁时,她们终于因为被分在同一个班里,而相遇。杜醇清楚得记得,这个一头帅气短发的高挑女孩,成绩很好,人如其名,与谁都能打成一片。而她仿佛是这个集体的苍白影子,只能冷冷得望着周遭的欢笑打闹,别人走不进她的世界,她也不想走入别人的世界。她甚至有些妒忌起她的好人缘,为什么我只能望着你的所有,而只能哀叹自己的空白呢。
直到有一天,她仍旧静坐在自己的位置,沉浸在书的海洋。然后一个爽朗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喂,杜醇,我想跟你做朋友。”她抬起头,看进一双热切真诚的眼瞳,几缕黑发调皮得垂在眼前。
她几乎是赌气得回答她,“我没兴趣。”又垂下头。
那时的她甚至不敢抬头看英姿的表情,她望着她的失望背影,狠狠得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在心中咒骂自己:杜醇啊杜醇,是你自己拒绝了阳光的照耀。
这之后,她总是躲着英姿,她习惯了低头走过人群,而忽略了英姿甚至还有其他人的友善目光。那时的她总是太躲闪,太自我,她把自己残忍得推离人群,全身血淋淋,分不清心痛还是身痛。
现在的杜醇回想起来,那也许是自己最阴暗挣扎的时光。因为太过疼痛,她对自己发誓,她已站在阳光底下,永不会再次步入那片昏暗。
然后时间走进冬天,杜醇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被寒冷麻痹了心的时候,英姿再次出现,递给杜醇,名叫友谊的礼物,而这一次,杜醇听从心的呼唤,举手接过。
那是个阴天,冷风嗖嗖得吹过,她放学从操场走过,只想快快回家。即使寒冷,仍有些不知寒冷为何物的学生在操场玩耍。然后一个人影飞向她,冲力带着她和那个人重重跌在地上,痛得她说不话来。
“啊,杜醇,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谢英姿从她身上跳起,顾不得自己手心的红肿,关切得问她,仿佛两人已经相识了一百年。
杜醇愣愣得坐在原地,看着她的黑色眼瞳,因为慌张而闪亮,现出温暖的力量,是那种她渴求而不敢伸手去要的力量。
“我没事。再见”她急急站起,顾不得拍打身上的草屑,飞奔离开。
第二天上学,她惊讶得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巧克力蛋糕,蛋糕做得出奇粗糙,边缘部分甚至有焦味,巧克力笨拙得涂在蛋糕附近,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知道这是谁的杰作。那一刻,她忽然有笑的冲动。然后英姿扭扭捏捏得上前,闪亮的眸子只是看着她,轻声说,“杜醇,对不起,我真的很想跟你做朋友。”说完,紧张得盯着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