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先前女人的说话，王英娟有些惊喜地站起来，只是她目不能视，扶着墙身子微晃了一下。

姜鑫立刻上前扶住，嗓音有些干涩地说，“妈，是我……我回来了。”

“回来好，回来好……你说奇不奇怪，我这无缘无故昏睡，然后一周前又忽然醒了，连医生看了都很惊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姜鑫回想了一下，一周前，估计正是他们在医院后院的那一晚，她误打误撞将搬尸人撞进了池子，对方生命被迅速抽干。原来那个池子的‘置换’果然是双向的，对方的生命流逝之后，便又返回到了现实世界里被抽取了天数的人的身上，王英娟估计也是因此才得以醒来。

但姜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附和说，“是很神奇，妈你吉人自有天相。”

王英娟握住了姜鑫的手，这种陌生感让她有些不自在，但是对方的手掌是那么宽厚温暖，让她不忍心抽离。

在这之后，王英娟跟她聊了一些家长里短，她都尽可能地回应。被问到为什么这几天会消失，她只答去了去了外地的一个朋友家。她知道这个借口有些蹩脚，但女人并没有追问。

当暮色降临，街灯亮起，王英娟靠在沙发上，沉沉地睡去。

姜鑫给她盖上被子，之后看到了茶几上方洛和王英娟的合照。母子俩在阳光下笑得灿烂，当时方洛的年纪应该比现在小几岁，还是一脸青涩。阳光照在她身上，映出少年清澈的眉眼。

她盯着照片发呆，想起了那个在空中消散的、透明的灵魂。

姜鑫静坐在暖黄色的光晕中，她的眼眶有些发涩，然而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嗡嗡”传来两身震动。

姜鑫将它掏出来，看到了屏幕上刚进来的短信。

“你的这个想法，我跟组织上提了。我们最终决定，可以一试。”

时间拨回到中午，会议结束之后，虽然参会的人员处在震惊中久久不能自拔，但是作为主持者谢辉第一时间将想法上报给了总部，而参与会议连线的外国成员也火速将这个消息传递到了国外。

很快，这一消息在全世界的‘混沌组织’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人是疯子吗？”

“Crazy！”

“这样真的可行吗？”

“我倒不这么认为，你不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么……”

无论国内国外，全世界知道这一消息的每个角落都在争论不休。质疑声铺天盖地而来，声称这样的想法闻所未闻，不仅颠覆世界观，更是让人们白白送死。但也有人被说服，认为这真的能扭转人类千百年来面对‘门’时的无措和被动。

终于，总部在充分考虑了各种声音后决定，可以为之一试。

姜鑫口中的方案，虽然称得上是石破天惊，但到底不是天方夜谭，并且根据她的亲身试验，也确实可以自由地出入两个世界，这无疑给了人们很大希望。长期以来人类对那个世界的探索从未停止，这场针对‘门’的隐秘战争已经持续了千百年之久，但一直以来都是以一种妥协的姿态来面对。组织中的许多人，他们不遗余力地奔走大半生，甚至祖祖辈辈都在为这个事业前赴后继地奋斗，却始终没有真正战胜‘门’的办法。并且不仅如此，那个世界已经开始能将手伸到门外，直接剥夺现实中人的生命。这样下去长此以往，人类早晚会被彻底吞噬。因此现在这样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摆在眼前，谁都不忍心也不甘心就此放弃。

最后，经过反复的思索与考量，组织最终决定同意一试。

一个月后，人类历史上第一支主动进门的五十人“先遣队”正式出发。后世的史书将其称为人类探索混沌世界迈出的划时代的一步。

按照姜鑫提供的门的位置，他们顺利进入了那个令无数人好奇又畏惧的世界。他们中所有人都是组织十年以上的成员，自愿加入先遣队进入门后探索，甚至不惜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们完全按照姜鑫所说的方法，有控制地进行身体与灵魂的‘交替’。完成之后，他们便在这个混沌世界生活了下来。而就这样过了半个月，他们震惊的发现，姜鑫的这个想法竟然真的是成立的。

在这期间，他们严格遵守着组织的规则和秩序，每天反复确认自己和其他成员的身体以及精神状况，并上报任何可疑的情况。然而这半个月下来，除了刚进到这个世界感到陌生和不适应之外，他们自身的状况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与此同时，他们看到了无数的门。高的矮的、红的黑的、简单的繁复的……各式各样的门在他们的眼前一一呈现。

这让他们狠狠震惊了，这是人们从来没有想象过的场景。在过去，往往需要耗时数月甚至一整年的时间，才能精准地确定某地门可能会出现的位置，但是现在，全世界所有的‘门’，就这么清晰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不需要刻意寻找、追踪，他们就这样清晰地展现在眼前，甚至一抬手就能触碰得到，并且始终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