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真想扇自己一巴掌，很有意思吗？很好笑吗？一点意思都没有！如果主角是别人梦境里幻想出来的，那么他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轮回空间是怎么回事？管理者呢？那些世界里存在的各种各样的人呢？

没有人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只是别人的梦，没有人知道自己只是别人幻想出来的产物，更可悲的是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只是这幻想产物里一点充作背景的边角料。

他们努力地生活着，却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自己所生存所热爱的世界，全都是为了一个主角而服务，不知道自己的亲人爱人，知己好友都是假的，连自己也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虚幻存在，不知道当他们像往常一样认真工作的时候，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死亡陡然面临灭顶之灾。

管理者、轮回空间的存在，那些保护整个世界安全运转的伟大任务，竟然只是为了保住某些人的美梦，多么可笑！

池渐觉得可笑的同时又有些茫然，既然都是梦，那么他呢？他的存在是怎么回事？有什么意义？还有大魔王呢？他怎么办？当他发现这一切只是梦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的他一样，觉得很迷茫很荒谬很不可思议无法置信？

“怎么可能会是梦呢？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池渐重复着这几个字，茫然无措中夹杂着对未来的恐惧。

凌空紧紧地盯着池渐，接着道：“继续留在这里，任何人都不会有未来。我和临诀假装敌对，就是为了迷惑轮回空间的人，借机积攒足够的力量，以突破壁障，到真正真实的世界中去。”

凌空的目光一直落在池渐的身上，一瞬也没有离开过，然而他还是失望了。只在一瞬间，池渐面上的表情忽然一片空白，他愣愣地发了会呆，忽然愧疚地看着凌空，“对不起，我忘了你刚刚说什么了。”

凌空失望地垂下眼帘，心中忽然一片悲凉。

眼前富丽堂皇，千重万重的宫殿庙宇，是以当初的吴王宫作为模板扩大几百倍修建出来的。然而就算临诀和凌空都是真正喜好奢靡之人，这样庞大宏伟的宫殿群，却空无一人，又有什么意思。

然而没有任何人知道，这里的每一座宫殿，都是一层绝妙的防护，每一道屋脊瓦片，都被刻下了隐晦繁复的能量回旋，层层叠加，用来抵抗来自整个世界的规则力量。

这已经是临诀和凌空所能做到的极限，他自信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突破这样的防护。然而，到底还是防不住。

上次，他只是在玄深面前隐晦地透露了一点，玄深听不见。这一次，他站在自己精心设下防护里面，池渐的记忆，却只能维持那么一小段时间。

多么可怜啊！

一只祖祖辈辈生活在井底的青蛙，忽然有一天知道了井口外才是更加真实广阔的世界，他怎么可能不向往，怎么可能不想跳到外面去？

然而井口始终那么高，而青蛙，始终只是青蛙。

不，他甚至不如青蛙，毕竟，青蛙是真的，井底也是真的。然而他所存在的世界，甚至于他本身，都是假的！

“呵，很沮丧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未来暗无天日，完全没有希望？与其这么痛苦无望地等待下去，不如烟消云散，把身体完完全全地交给我。”临诀懒洋洋的、却又充满蛊惑的声音忽然响起。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又听了多久。

即使现在两人是合作关系，临诀也没有一刻放弃过独占身体的想法。

凌空淡淡道：“是很沮丧，也很失望。但还不至于到绝望的地步。只要我的记忆还在，我的思维还能运转，我就永远不会放弃。你不也一样？”

临诀冷冷地哼了一声，又归于沉寂

这段发生在意识之中的对话池渐自然听不到，他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垂着眸子，似乎有些沮丧的凌空，刚刚的记忆都被未知的存在抹去，导致他根本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反应。

半晌，凌空抬眼看他，“还有什么要问的？”

他的相貌俊美至极，眉眼间温润雅致，让人想起清晨笼在冥冥薄雾中的远山净水。明明是跟临诀一模一样的容貌，却是完全不同的风姿。池渐一时看得有些呆住了，鬼使神差般说出来一直憋在心里的八卦，“那个，大魔王跟叶絮的事情……”

“叶絮？”凌空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在回想着什么，片刻后才道：“你怎么会问起这个？”

池渐整个人都僵住了，还没等他想个所以然出来，凌空便道：“叶絮是当年轮回空间的第一美人。”

第一美人？人皆有爱美之心，池渐自然也很关注各种美人，闻言便问：“有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