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少年(22)
“?”阿曈愣住了,反应了半天,猛然回头看向那“煞星”的方向,却只见看台边一抹鲜红的将袍边角,人已经走掉了。
而眼下,阿曈正在营房中收拾行囊,看着门口随他而来的两个壮汉,只觉头大如斗!他在帐中紧张的来回踱步,甚至急的想从床边的窟窿里直接钻出去,跑的越远越好!
他有些害怕那人,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冒牌顶替而心虚,还是第一次相见的场面太难忘记,一身沉郁的显赫将军,在阿曈看来,比东山上最凶猛的野兽还叫人心颤。
阿曈的小爪子伸出去,想暗戳戳的把军帐撕个洞跑掉!然而腿都迈出去一半了,才忽然想起来,不行啊!他现在是许老头的儿子,要是自己跑了,照柳小鸟的话说,是逃兵,要追回原籍全家连坐的!
想着二老的恩情,小阿曈耷拉下脑袋,蔫巴巴的,又把腿迈了回来。
打不过,还跑不了,阿曈一龇犬牙,把脚跺的豪气干云!
去!大不了认怂,左右自小被他那狼爹收拾惯了,打不过,就躺平啊。
此时帅帐里的宗朔,看着手上薄薄一张纸的户籍,一声嗤笑,抬头朝户籍官简短一问,“二十三?”
旁边坐着擦刀的刑武闻言哈哈大笑,“得了吧,那小矮子,顶天十□□,还没长开呢。”
官军籍的老头抹汗,谨慎的说了一句,“呃,回将军,籍上是二十三岁。”至于实况,他老头可不知道。
军中替丁的也不少,军籍是以一户为单位,只要你家来人充军,就完事,是谁来管的并没那么严,但也得是家里人,或是有户籍的百姓。
就阿曈这样山里来的黑户,替人家从军也只能不报备,顶着许家儿子的名硬来了。
这时候,“押送”阿曈收拾行囊的壮汉回营复命,“禀将军,人已经带到,就在门外,这,如何安顿……”
宗朔自幼便总夜半惊悸,不能安眠,所以从没有过贴身的亲卫。
但心腹们都很体谅他,就连哑巴一般的骁骑卫头领萧冉都说,毕竟,那样高贵的母亲被活生生勒死在自己眼前,将军他没长歪,也已经是先太子殿下他给儿子打的底子好了。
此刻一说那少年的安顿问题,刑武则竖起耳朵听的仔细。
宗朔一甩手里明显籍不对人的破纸,揉了揉额角,一摆手,没说话。他的意思是叫人看着办,偏室那么多,哪还塞不下一个人了。
但下边人的理解就是——将军不让管,看来自有安排!
毕竟,那少年真是数一数二的灵动好看,万一是将军庶务之余,身心寂寞……
他们平成王赫连宗朔,可是皇都中有名的“克妻”,皇上连续赐婚了四回,都是显赫尊贵的人家,朝中民间也都说圣上仁德,待先太子遗孤如何如何视如己出。
但四位小姐,在过门之前,不是病故,就是溺亡,宗朔这“克妻”的名头鹊起!等皇帝再赐婚的时候,人家七八十岁的老丞相亲自求到了平成王府,涕泪纵横的说家里就这么一个孙女……
如此,军中将士封为神祇的将军王,过两年就三十了,还是个光棍。所以,也怪不得人家底下的人想歪。
只是,阿曈可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天都快黑了,还没人安排他住哪!少年在帅帐的外边猫着。看着屋内莹莹的烛火,与映在门上的那个宽肩阔背的人影,阿曈来回瞅瞅,吸着鼻子,蹲在了门外。
过儿一会儿,黑风便来了,阿曈没来之前,它夜晚从不去睡胡杨林,都是守在宗朔的门口的,这里也算是它的休憩所在了。
于是,阿曈蹲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大黑狗从帅帐里叼出一张厚实的大垫子,跳到上边踩了踩,找准位置,“吭哧”一声,舒服的趴了下去。
“!”
阿曈猛的站起身,恨不得把身边的包袱扔到屋里那人的臭脸上!砸死他!
连狗都有窝,他堂堂狼神后裔阿史那·虞乐都思,竟然还不如一条大黑狗!淦!
阿曈憋闷,看着映在门上那“煞星”的健壮身影,想着他的手段,又不敢闹事。
黑风见状,摇了摇尾巴,甚至侧身给阿曈让了好大一块垫子,仿佛在说,“要一起吗?”
于是阿曈泄了气,丧眉搭眼的又蹲了下来,和黑风暖暖的挤到了一张垫子上,乖乖答应。
“要。”
两人一里一外,屋内,烛火蜡尽,明暗恍惚,屋外,明月高悬,星河倒挂。
因缘际会,冥冥因果。
第十一章 小门神
阿曈与黑风一同挤在厚垫子上,别说,还挺暖和。
犬的一身黑毛如同绸缎,可软可滑!黑风也窝身把脑袋搭在阿曈的大腿上,惬意的闭着眼睛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