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少年(196)
在刑武这些人眼里,克烈人也就与忽儿扎合他们一般,是更健硕的猛汉而已。但眼前这一幕,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难怪忽儿扎合一回到族群中,就整个人憨憨的,对人亲近又恭敬,还时不时叫族人摸摸脑袋,拍拍肩膀。本以为是他的辈分低,眼下看来,怕是整族下来,他能打得过的,也没有几个。
尤其是克烈族长那一支人,更为剽悍,不能以常人论断。
刑武看了看帮着搬精钢箭的阿曈,他一人便轻松提起来要十人斥候小队搬运的箭捆。果然,难怪克烈人要跪阿曈,有些高等的克烈礼仪,甚至是宗朔沾着阿曈的光才一并享有的,看来两者必然是有血脉渊源。
而督战的宗朔,虽然早就有预料,但眼前克烈的正是战力,也叫他吃惊,他明白了为何克烈会常年隐居。一股超出当世的绝对力量,是一定要有自我约束力的,克烈大军从不出草原,哪管是他这个月氏的手令,克烈族长也只是叫一行小队跟自己进昭城,其余的大部分人,依旧驻扎在草原中,不踏进中原一步。
这一场战事结束的很快,没有人能喊话,也没有人投降,那群荒马也知道,凭自己的罪行,降也是死。于是,两军对阵,连喊阵的人都没有,单纯的杀。
正在众人专注于前方战况的时候,一条完美融入枯枝中的毒蛇,骤然从地上朝宗朔袭去,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只于毒蛇一同发难的冷箭。
还在抬箭的阿曈猛然抬头,一步窜到宗朔身边,龇呼着狼齿威胁。那已经张开毒牙的蛇与阿曈灿金的眸子对视,登时闭了嘴,蛇身在半空一紧,当下就要跑。
阿曈动作迅捷,左手一把攥住毒蛇的七寸,右手的箭捆脱手而出就要去挡箭,但抬头一看宗朔已经利落的一枪挑开了暗箭,并迅速朝远处树林中弯弓,林中仿佛有人应箭而落。刑武迅速带着人进林去追查。
宗朔将阿曈手中的毒蛇用布裹起来扔远,而后拿着马背上的烈酒给他洗手。
“下回看见蛇不能直接上手抓,这是草原中难见的细鳞太攀蛇,毒性很强。”军中曾有案卷记载,有人用一只细鳞太攀蛇的蛇毒,毒死了百人的巡卫队,以致不能察觉敌袭,败兵。
阿曈甩了甩手上的酒水,“没事,我都被家里的蜂群蛰惯了,一般奢宠的毒也不怕。”
只是阿曈有些担心,“可这蛇明显不对劲,无缘无故来咬人做什么,怕是和射箭的人是一伙的,你可要小心。”
宗朔点头,又叹着气嘱咐阿曈,“看见危险,别一股脑的往上冲,小心被蛇咬到!”
阿曈呵呵一笑,也不搭话,倒是刑武没过一会儿,便拎回来一个黑衣人,他被宗朔的箭射穿了腹部,还没来得及躲藏,便被刑武带了回来,只是这人咬紧了牙关什么也没说,还没等再次问话,便浑身痉挛着,口吐黑血死了。
刑武捏开刺客的嘴,“啧”了一声,斥候为防万一,已经先检查了这人的口腔,深怕他藏有毒牙,可如今来看,是早就服了药的,只等射完这一箭,不论成功与否,刺客都必死。
宗朔看着刺客中原人的面孔,暗自深思。
正在这时,克烈人已经剿灭了附近的荒马,并且抓了一个看起来颇有地位的头目回来,给宗朔回话。
起先那俘虏还不说话,狂性的很,直到被斥候拖着带走了一会儿,再回来之后,便浑身颤抖着,知无不言了。
原来,他们是抓住了探路并且查询荒马踪迹的昭城兵,所以早就在此设伏。
斥候白着脸,双目如电,狠狠用银针扎住那荒马头顶的一个穴位,叫他当即就支撑不住,连连求饶。斥候却寒着声,“说!是怎么发现有人跟随的。”
这些荒马虽然嗜杀又残忍,但斥候认为,自己亲自培养出来的营兵,不至于连着这些莽汉都能发现。
俘虏支支吾吾,但实在经受不住斥候的“手艺”。“我说,我说!是是,是来接应的大人发现的。”
荒马,原本只是一些在草原各个部落中作奸犯科,或者被仇人追杀的人,他们聚集成一小股势力,以求自保。直到从中原来了一些人,他们有武器有钱粮,并且极厉害,杀了他们的老首领,将一群亡命徒汇聚在手下,并带着荒马不断扩张、劫掠。就这样成了如今草原中的一大祸患。
宗朔一算时间,当年那些人在草原出现,正是太子冤案了结,新帝继位之后。
于是,宗朔立即下令,朝荒马的“老巢”进兵,他终于抓到了“那些人”的尾巴。
只是,在他们连夜奔赶而至时,老巢的人马在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撤退的无影无踪,而且,叫斥候连追踪都难。